杨威瑟感觉有道凝视的目光,不由抬起头来,却见许乐乐正傻愣愣地站在床边,便有些诧异地指了床边的椅子:“怎么不坐?”
许乐乐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坐了下来。
杨威瑟便转回头继续看屏幕。
许乐乐好奇地伸过头看看他在看什么,却看见满屏公式。
许乐乐不由奇怪问:“养伤的时候还看这么麻烦的东西吗?”
杨威瑟头都没抬,“躺床上动不了,没法训练,倒正好专心学习。”
许乐乐不由咋舌,“你还真够努力的,刚上飞船也不休息休息。”
杨威瑟眉毛都没动一下,“我的目标很远,时间却很少,不得不抓紧。”
许乐乐不由想起之前杨威瑟说“我有我一定要做的事”的时候坚定的目光,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的目标是什么?”
杨威瑟这才终于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认真地看着许乐乐说:“我要成为联邦最优秀的军人。”
许乐乐一愣。
巴克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巴克说的时候更多的是插科打诨,驱淡她的离愁。而杨威瑟说这样话的时候,他目光中毫不犹豫的坚定,令人无比信服,仿佛他说到就一定能做到。
不知是不是被这样具有坚定信念和明确目标的杨威瑟所感染,许乐乐突然觉得仿佛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连心脏都在“怦怦”地跳动。
见许乐乐不说话,杨威瑟仍转回头继续看屏幕。
两人就这样一个学习一个呆,安安静静的,气氛倒也和谐。
直到许乐乐突然指着满屏的公式的其中一个说:“这不是上次在x6的驾驶舱里面你给我讲过的动能守恒定律吗?”
杨威瑟一怔,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果然是动能守恒定律。杨威瑟不由有些惊讶,“你学过?”他记得之前看许乐乐的情报时,她应该没有上过学才对呀。
得到肯定答复,许乐乐高兴地笑了起来,“不是上次你给我讲过吗?你说x6的姿态平衡系统的设计中,有一个在不同重力环境下依据动能守恒的自适应系统。我问你动能守恒是什么,你就告诉了我这个动能守恒定律。”说着说着却见杨威瑟的表情有些不对,许乐乐不由讪讪地停了下来,“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杨威瑟却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她,当时他口若悬河地讲了那么多,讲了些什么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而从没学过的许乐乐居然还记得?杨威瑟仿佛迫不及待的求证,“那你还记不记得x6的姿态平衡系统有几个坐标系?”
许乐乐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却还是下意识的就接上回答:“三个,星球惯性坐标系、机体坐标系和指挥机坐标系。”
自从第一台机甲被明出来,并投入战场,且迅取得了巨大的实效,机甲展了这么多年,不断有新机型被研出来,各个方面许多功能都展迅。为了相对有效的划分各时期的机甲,x1至x5,与y1-y7,被统称为一代机。
而随着x6的研,因x6相较于x5,在许多方面都有极大的创新,及其后y8的应用,便将x6至x9,y8-y13,统称为二代机。
x6在机甲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而其中的一个创新,便是为了更好地回收机甲,新增了相对于指挥机的指挥机坐标系,且在其后的所有机甲中都固定下来,成为三大标准坐标系之一。
之前仅驾驶过x1的许乐乐,绝不可能在一代机上见过指挥机坐标系。
唯一的可能就是当时杨威瑟给许乐乐讲解x6的性能参数时,从未上过学进行过系统学习,所有知识仅靠自学的许乐乐,真的在杨威瑟长篇大论的叙述中,将这些内容都记了下来。
正好刘佩佩给杨威瑟拿了饭回来,“好了好了,先吃饭吧。”说着,刘佩微微抿嘴一笑,笑容很是甜美,只打趣他,“我知道你对这些感兴趣,可是许乐乐从来没有上过学,你跟她讲这些她怎么听得懂。你这不是难为人家吗?”
然而此时满脸震惊的杨威瑟根本顾不得理会她,他情不自禁地用右肘撑起上半身,迫不及待地追问:“x6的副能源系统有几种外部能源供应?”
许乐乐想都没多想就脱口而出:“外部能源?两种,光电池和风电池。”
为了在主能源耗尽或者严重受损无法使用的情况下,使机甲仍能保持一定的机动性,副能源除了携带与主能源同源的裂变电池和另外携带的仅供紧急使用的燃料电池作为内部能源供应外,另外还搭载了光电池和风电池两种外部能源以提高机甲在各类极端环境的适应性。
而一代机甲仅有光电池,从x6开始的二代机甲才有风电池。
杨威瑟眼神更亮,再问:“x6副手有几把武器?”
许乐乐仍是张口就来:“三把,激光枪,单分子刀和强击盾。”
同样,x6开始将一代的高斯枪换成了激光枪。
杨威瑟不断提问,许乐乐紧跟着毫不迟疑地回答。一个接一个地问答,毫不凝滞,无丝毫犹豫。
杨威瑟的眼神越来越亮,心脏狂跳,一股从未有过的悸动紧紧地抓住了他。他仿佛隐约明白了军方为什么要大老远把许乐乐找回去。
不说别的,就凭她的记忆力,这可是个宝贝!
旁边刘佩早已目瞪口呆!
她努力回想着当时看过的所有关于许乐乐的资料,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她什么时候有可能学习过机甲。而她们相遇后的这些日子,许乐乐也不可能有大量时间学习x6。
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当日杨威瑟带着许乐乐坐着x6前往流沙镇的驾驶舱中,那么数小时的交谈,许乐乐就能抓住那个偶然的机会学到这么多。
在在场三个人都未料到的情况下,杨威瑟偶然兴起的讲解,会对许乐乐的未来产生深远的影响。
仿佛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只蝴蝶翅膀在轻轻扇动。这只不起眼的小蝴蝶,将会改变许乐乐的一生,也会改变她周围许许多多人的生命轨迹。
不知什么时候,仿佛是杨威瑟突然觉得自己好象问完了,或者是答案已经明明白白地知道了不需要再问什么了。杨威瑟突然停了下来,顿了一顿,才又说:“许乐乐,你真是个天才。”
他的语气如此真挚,令从小就知道自己很聪明,但是对自己聪明到一个什么程度从来没有一个直观的概念的许乐乐不由一怔,继而展颜一笑:“好象是吧。”
她的笑容如此纯粹而明媚,无关炫耀,并非自得,只是微笑而已。
如同杨威瑟第一次见到她照片时,那张极其纯净的笑颜。
杨威瑟突然觉得心里好象多了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