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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过往,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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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来吗?万年的蚕丝。”

黯羲可算是明白万俟芷凉到底有多疼她的徒弟了,给她们的东西什么都是最好的。叶灵煊手里有排名前十的异火黑阎,乐正樱这里有万年的蚕丝作弦,万年的象牙做簪,不得不说,万俟芷凉还真是大手笔啊。“我对你还是挺感兴趣的,明明是个幻术师,却是可以跟人单打独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只会在背地里阴人呢。”

对于他莫名其妙的的一番话,乐正樱不甚在意:“刚刚你不就认为我只是一个只会阴人的幻术师吗?”

“我刚刚有说吗?”

“反正你似乎很不屑这种上不来台面的手段,可我师父跟我说过,黯羲鬼王最擅长的,就是怎么阴人。”

乐正樱眼中是认真,是严肃。她时刻都在提防着黯羲会搞什么小动作,所以她从来就没有对他松懈过,包括他睡在自己床上,突然跑过来坐在自己旁边,以及想要喂自己吃粥。这些行为足够他做不下十个小动作了。黯羲没想到乐正樱会这么机灵,不过她千算万算怕是没有算到吧,因为他碰到她的琴弦时,她没有放开琴弦。乐正樱忽然觉得手背被什么东西蜇了一口,眼睛向下移,看见她的手背上有一黑点,她慌乱的连忙撒手,捂着自己的手背,拿出百解丸吃下。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用百解丸应该是可以的。“你吃的是什么?”

黯羲问她。乐正樱恨恨的看着他:“当然是解毒的。”

表面上装得人畜无害,背地里小动作多得一逼,看来师父还真是没说错。在战斗时,哪怕不是近身搏战,不稍加注意,便会让敌人有机可趁。黯羲笑着好心提醒道:“你最好别吃你的那些什么百解丸啊,各种除虫毒的药,这是我专门用来对付你们人类的——微蛀。”

“微蛀?”

“也不完全是对付人类的,主要还是针对你那个自傲的师父。”

黯羲说着,眼底的笑意也逐渐的浓烈而危险:“吃下那些所谓的解药,不会解毒,反而还会让你们更快的毒发,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头晕,脑胀,浑身乏力?”

不等黯羲说完,乐正樱早就有这种感觉了,她还以为是这微蛀的毒性太猛烈,没想到竟是这解药的催化,让毒性在体内扩散得更快。“听我一句劝,大冬天的,真的不适合打打杀杀,等开春了,外面雪化了,我在陪你打,可好?”

好个屁啊好!“不……好……”乐正樱勉强吐出两个字,人就已经支撑不住的朝前面倒了下去。昏迷前,依稀记得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他,他身上有一股温暖的味道,让她有些眷恋。带着这股眷念,她陷入沉睡。听黯羲的话,她应该会睡很久很久,要等到外面梅花谢了,天地之间的银装素裹退去,树枝发了丫,她才会醒过来。可是这样的话,她岂不是会浪费很多时间?梦里面漆黑一片,她神情恍惚,想不起来现在是在做什么,那片黑暗里,忽然下起了小雪,周围的黑暗也逐渐散开,光明降临。但又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光明。她在一个破庙里醒来,四周不受控制的抽搐着。这里实在是太冷了。她讨厌冬天。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薄的衣衫,她觉得她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了。醒来后,肚子就不停的一直在叫唤,连续不断,她捂着肚子,里面的空虚感让她很难受。她要去找吃的。尽管外面一片寒凉,她还是得去,呆在这里,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饿死。冬天里,寒凉的不止是天气,还有人心。她佝偻着走在路边,因为饥饿,她的肚子又开始痛了。路边的商贩吆喝着,刚出炉的新鲜馒头在冰天雪地里散发着大量的热气和香味。她在摊上停留,没人施舍她,反而还要被人赶走。因为她身上很脏,都有了异味。走了一段路,还是没有找到吃的。大客栈里面的剩饭剩菜是不会倒出来,即使倒出来了,以她现在的样子,也不可能抢得过一帮野狗。或许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她瑟缩着瘦弱的身体,赤裸的脚被冻得通红,已经没有了知觉,但她还是必须得继续在雪地上行走。她向山上走去,那里有一间寺庙,庙里面都是会有贡品的。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她一直很尊敬神,但不管她如何的去信仰他们,那些神估计连看她一眼都不曾看吧。她们一家行商路过一座土匪山,本以为交了钱财就可以被放行,但那些土匪见色起意,想要带走她的娘亲,父亲不许,土匪们就把男们人都杀了,把她和她娘亲带到了山上的寨子里。她们被关在柴房里,她身体战栗的缩在墙角,眼睁睁的看着这群禽兽欺负她的娘亲。娘亲哭喊着,他们无动于衷。最后,在无人的夜里,娘亲被他们的大夫人杀死了,不过那是娘亲对她的请求。那个女子看着她,眼中淡漠,她来到她面前,蹲在身来,看着她。那个女人身上的杀气吓得她的身体哆嗦个不停。她伸出她的手臂,道:“咬我。”

乐正樱被她吓得流下眼泪,但是不敢哭出声来。她低声呵斥道:“咬我,快点。”

乐正樱也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反正都是要死的,她抓着她的手臂,在她手臂上咬着。“用点力,使劲咬,不出血你娘亲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乐正樱的眼不自觉的看向倒在地上的娘亲,她的身上被鲜血污染,那腥甜的气味到现在都还在刺激着她的嗅觉。所有人都死了,娘亲也死了,她很害怕,她不想死,她才五岁。乐正樱在大夫人的手臂上使劲咬着,腥甜的血流进她的嘴里,她的手臂上留着她的牙印。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大夫人将她甩下了山去,她滚下山,听到大夫人在上面破口大骂。“他娘的,小兔崽子力气还挺大的。”

“大嫂,你怎么了?手怎么了?”

“大嫂,你这手臂是让什么咬了?”

陆陆续续的问候声,大夫人的声音混在其中:“还不是你们带回来的小屁孩,还想着什么养大了再吃,看看老娘的手,就是拜她所赐。”

“那小兔崽子呢,怎么不见了?”

大夫人气愤道:“杀了,喂狼了,下次再敢带人上来,老娘就让大当家的扒了你们的皮。”

再后来,就听不清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滚了多久,又是什么时候撞到的树,昏了过去。醒来时,她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这。她爬摸着,离开这里。现在已是立秋,她不知道回家的路怎么走,一人在异乡独自漂流。她没有生存下去的手艺,她还太小,又没人照顾,她只能学着那些乞丐到处行乞,或者去偷偷摸摸的偷东西。很快,冬天来了,她就挨不下去了。她还不想死啊。四肢都已经没了知觉,但她却还在一步一步的踉跄前行。也不知走了多久,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她才来到寺庙面前。庙里面的和尚们看见她,都视而不见。她知道,他们也嫌弃她。她在外面晃悠,偷偷摸摸的躲在信徒里面混进了,找到了一个地方躲起来。等到了晚上,和尚们都去休息了,她来到大殿面前,见里面漆黑一片,她知道里面应该是没人,她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进来后,掩上门。她来到大佛面前,漆黑的夜掩住了它慈悲的眉眼,她没有任何犹豫,爬上去,拿起贡品,下来后躲在后面吃。周围寂静一片,她狼吞虎咽的声音在这里面是如此的突兀。就算她尽量控制了,但肚子的饥饿还是让她放开了手脚。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大约是值夜的和尚吧。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牙齿嚼动食物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大殿的门被推开了,有人进来了。脚步声很轻,那人来到大殿前,点起来灯火,乐正樱朝外看了一眼,发现来的是个老和尚,他坐在佛像前,什么也不做,就那样盘坐着。这人不会是今天晚上打算在这里过一夜吧?乐正樱这样想着,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一旦感到无聊,时间就会变得无比漫长,乐正樱有些坐不住了,但是她又不可以出去,因为她本来就没有退路。大殿里虽然没有风吹,但还是很冷,她的四肢到现在也没有恢复知觉。三更半夜时,外面又来了一人,乐正樱出于好奇,偷偷又朝着外面伸出头去瞧,看见一个穿着黑袍的人,脸上带着一只黑色的面具,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黑袍人的头转向她藏身的这个方向,她立刻缩回脑袋,心里面打起了鼓。她感觉她被那个人发现了。几秒的时间里,乐正樱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空气中什么也没有,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后背的背脊一直在发凉,额头上全是细密冷汗,一想起黑袍人转过头看向这边时的情景,她的心就跳的更快了。那是一种害怕,对死亡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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