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澜见冯昭丝毫没有第一次出远门的不适和娇贵,反而是一片的从容,不禁有些微微的诧异。
在见她点菜的那种豪爽劲时,更是惊愕。
走过去径直坐在了她的旁边,淡淡的看着她。
“萧小姐似乎经常出远门的样子,点菜也干脆豪爽。”
冯昭也不怕他怀疑,抬起眼皮,疑惑的看着他,“贤王没听说过吗?”
“听说什么?”
冯昭抿了一口酒,“这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萧昭宁经常偷溜出门出去瞎混啊!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被萧语晴抢了珠花,我就想我外公了,就一个人偷跑出城了。”
还有这等事?君天澜挑眉,“后来呢?”
“具体记不清了,反正就是被我爹给带人捉回来了,然后被罚跪在了祠堂,又被我祖母给接回她院子了!”
君天澜看了看她一脸冷清的的样子,诧异于她居然好脾气的同自己说了这么多话,不禁有些贪念这一瞬间的和谐。
“所以,在这一点上,我小时候和六皇子还是很像的。”
冯昭很承认这一点,萧昭宁和君无纪都是那种被人宠坏了的孩子。
君天澜也点了点头,但是眉心皱了皱,有些不满意她突然提到别的男人的名字。
“但你们现在不一样了,你在变。”
冯昭微微一顿,看向君天澜,“昭宁并不是变了,而是长大了,想要努力的活下去。”
说完,低头开始吃饭,不再看君天澜的表情。
君天澜低头浅笑的看着这个清冷又随行的女子,明明是个身量都还没长开的小丫头,为何身上会带着这么强的杀戮气场?为何会用那样一副平静到无情的语气说着,她想要努力的活下去。
这个女子,到底是经历过了什么?
……
冯昭吃饭很快,还喝了杯小酒,夏蝉已经见怪不怪,君天澜皱了皱眉,但是想到这个女子有太多不寻常的地方了,也没有阻止。
饭后,一行人又匆匆忙忙的上了路,水患迫在眉睫,自然是越早到,越好。
到了黄昏时分,一行人已经到了乾州的一个镇子上了。
因为最近流民的增多,到了傍晚,街道上居然没有一家店铺是开着门的。
君天澜和冯昭都是行军之人,两人是做不出去打搅百姓生活的事情来的。
恰时,往前探路的惊岚回来了。
“前面村子可有人家?”冯昭问道。
“人烟稀少,没有落脚的地方,但是有个破庙,可以容纳下我们二十几个人。”惊岚说道。
冯昭闻言,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君天澜,“王爷怎么看?”
毕竟自己目前只是一个小女子,不再是当时号令千军万马的将军了,还是让君天澜来做决定的好。
“只要萧小姐不介意,那本王也不介意。”
冯昭点头,“那走吧,今晚就去寺庙安顿,我不介意。”
等到了寺庙的时候,君天澜才知道,为何冯昭说她不介意了。
只见她进了寺庙之后,打量了一下寺庙的情况,就挑了块相对舒适的地方,让惊岚拉过稻草铺好。
就在君天澜以为这个大小姐要屈尊睡稻草时,却见她的丫鬟不知从哪儿抱了一叠的被褥进来。
“来,铺好,咱三一人一床,深秋了,快入冬了,晚上多冷啊!”
众人一齐抽嘴角。
“你居然还带了被子出门?”君天澜自叹不如。
冯昭挑眉,“昭宁不像王爷,习惯了风餐露宿,所以还是多做准备的好。”
说着,又招呼夏蝉去马车里面拿干粮了,不过这次,倒不是只有他们三个的,每人都有。
冯昭是出过远门的人,知道这一路上肯定会是风餐露宿,以前的冯昭不会在意这些,但是自己现在是个千金大小姐的,可以随性,但是却不能随便。
于是便吩咐了夏蝉去早做准备,连驱蚊虫的药都是准备好了的。
夜晚很快就来了,冯昭原本想提醒一下注意警戒,但是还没开口,就听君天澜已经开口了。
“今晚你们分为三组,轮流值班守夜,流民不可怕,怕的是匪类。”君天澜沉着声吩咐。
“是!”
“是!”
“是!”
——
众人齐声领命,明显的是训练有素。
见君天澜号令士兵的样子,冯昭不禁有些失神。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是号令千军万马的将军,如今,去成了个闺中女子。
她突然有些怀念自己的那些兄弟们,突然很怀念在战场上的挥枪作战。
“萧小姐在想什么?”
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月色下,那人一身玄衣,缓步朝自己走来。
有那么一瞬间,冯昭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过去。
但是脑海中马上就又浮现了那晚的锥心刺骨之痛!
看到女子脸上的表情蓦然变得寒冷,君天澜的脚步蓦然一征。
这个女子,其实心中一直都是恨着自己的吧?再多的伪装,还是隐藏不住她眼底的寒冷和厌恶。
他轻轻叹道,“是我打扰到萧小姐了吗?”
冯昭嘴角上挑,收拾了眼中的神情,懒懒的道,“王爷说笑了,昭宁只是在想家人而已。”
“是吗?”
若是想家人,为何会给人一种那么萧然苍凉的感觉?君天澜不由得有些发愣,他感觉自己越来越摸不透这个女子的心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好像那双眼睛里面装着的是无尽的深渊海底,望不见尽头!摸不清她的心思。
这种捉摸不定的感觉,让他心中微微有些不悦。
他淡淡道,“萧昭宁,是什么让你突然改变的?”
眼眸幽深,带着要将人一窥到底的锐利甘。
冯昭心神稳了稳。
就在他以为冯昭不会回答自己的这个问题时,冯昭却突然带着笑容道,“昭宁说了,为了努力活下去,所以要努力变强,不再相信任何人!”
君天澜闻言,眸光微闪,幽深中带着疑惑,“不相信任何人吗?”
声音中多了一丝冷意,“是的,因为你不会知道,什么时候你身边最信任最亲近的那个人,会反手将刀子捅进你的身体里面!”
君天澜,这就是我曾经相信你的结果!不得好死!
像是想到了什么,君天澜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慌乱,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中最深的那道伤,他声音有些暗沉,“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赶路,萧小姐先去休息吧!”
冯昭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提起裙摆走进了寺庙,将自己塞进了被子里。
好险自己差点就没有忍住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