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辞旧岁,迎新岁。
老夫人早就命人专门准备好了冯昭和阿拂的新衣裳给冯昭送来,还有各种首饰头面,全都是新打的,就连婉姨娘都有几套首饰。
冯昭挑了一件深蓝色的宽袖衣裳换上,里面是曳地的藕白色曳地长裙,袖口用金丝银线勾勒着几朵祥云,裙摆上,是密密麻麻的海天一色图。
因为今日的雪越发的大了起来,冯昭又在外面穿了件百蝶穿花对襟棉袄,领口处飞扬着雪白的狐毛,越发的衬托着冯昭的唇红齿白。
抚摸着领口的白色狐毛,不同于往日的白狐毛,这成色,不像是官宦人家能够买到的,冯昭问道:“这狐毛围领,哪来的?”
“老夫人送来的啊。”
“我是问,祖母从哪来的?”
夏蝉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小姐的眼睛,这是六皇子送来府上的,说是皇上赏赐给贵妃的,贵妃看这成色觉得好,就让六皇子给小姐送来了。”
原来如此。
“以后六皇子送来的东西,都先回过我再收。”
“哦。”夏蝉吐了吐舌头。
出了厢房,冯昭立刻便感受到了浓厚的过年的氛围,整个国公府都被装扮的喜气洋洋的,府上的奴婢嬷嬷们,也全都换上了新衣,到处张灯结彩,张挂春联门神。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神情。
原来,这才是过年的氛围,和战场上的都不同。
“小姐,已经按你的吩咐,将衣物和首饰送到了夫人和小姐的院子,听丫鬟来报,二小姐当场就摔了。”春茗上前回到。
“她不摔才奇怪呢。”冯昭满不在乎的拢了拢衣襟。
领着春茗和夏蝉拐过转角,便看见院落之中,林文轩和萧战站在红梅树下,似乎在说着什么。
林文轩一身山青色的锦袍,玉树临风。
“表妹……”
林文轩一眼便看见了走过来的冯昭,眼中闪过浓浓的笑意。
“表哥怎么过来了?”冯昭问道。
“祖父让我过来送礼,顺便想征求国公爷的意见,接表妹去永宁候吃顿团圆饭,不知国公允否?”林文轩文质彬彬的说道。
萧战哪里好拒绝,笑道,“永宁候难得回京,让昭宁过去陪陪他老人家也是应该的。”
“如此,便多谢国公爷的成全了。”林文轩笑着拱手。
“表哥先等一等,容我去向祖母说一声,顺便将阿拂给她老人家抱过去。”
林文轩看向春茗手中的孩子,立马起了兴致,走过来,伸手逗弄了两下。
阿拂是个不认生的孩子,见有人跟自己玩,立刻眉开眼笑的。
“还真是个好孩子,国公好福气。”林文轩赞叹道,“假以时日,定是个文能定国,武能安邦的人才。”
“小世子谬赞了。”萧战笑得合不拢嘴。
林文轩又逗弄了一会孩子,两人才抱着孩子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没有阻拦,只是嘱咐冯昭少喝点酒。
“表妹今日可真是漂亮,”两人走在院子中,林文轩忍不住赞叹道,“表妹这般的风华,比之洛神也是不差了。”
“表哥这话可是折煞昭宁了,洛神岂是我这种庸脂俗粉能比的?我不过是虚有几分颜色罢了。”
对于自己几斤几两,冯昭还是很清楚的,要说到美貌,脑海中却是突然浮现出一张容颜,那张脸,才堪称是绝世,即使是男子,也是妖孽无双。
“你这还叫虚有几分颜色?”林文轩摇头叹息,“唉,这普天之下,也只有六皇子那张绝美的脸,能够配得上表妹了。”
“好了,表哥,莫要让外祖父久等了。”
“走吧!”
两人立马上了马车,朝着永宁候府的方向驶去。
两人相携着走进前厅,永宁候和侯夫人早就等在了那里,看到冯昭。两人立马高兴的迎了上来。
互相说完了吉祥的话,永宁候出声说道,“好了,有什么话留着晚上说吧,现在,我们先去祠堂祭祖。”
向永宁候府这样的大呼人家,每年过节,祭祖是必不可少的,等到众人来到祠堂的时候,正堂中央早已经摆好了供奉的贡品,牌位面前摆放着香炉和蜡烛。
在永宁候的带领下,众人都按照着辈分跪在了正堂的中央。起初冯昭是不大愿意跪的,毕竟自己是冯昭,但是想着自己霸占了萧昭宁的身体,好歹还是应该为她尽一份孝心,便跪在了林文轩的身旁。
其实按理说,萧昭宁作为外孙女,已经不再是林家的人了,但是永宁候还是坚持拉着冯昭过来祭拜,足见他对这个外孙女的喜爱。
等到祭拜结束,府中的下人早已经准摆好了年夜饭。
这还是冯昭自从灭门之后,第一次吃到一顿年夜饭,看着满桌的珍馐佳肴,不由得红了眼。
“昭宁,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和胃口?”侯夫人关心的问道。
连忙回神,将泪光那股酸意忍了下去,冯昭勉强笑道,“没有,只是好久都没有这样和外祖父还有外祖母吃饭了,心中一时感慨。”
“昭宁啊,这些年,我们都不在你的身边,将你一个人留在了京城,那个苏氏,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你一定受了不少的苦吧!”
侯夫人抚摸着冯昭的额头,一脸的慈爱,“这些年,我们都隔得远远的,就连你娘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是我们对不起你啊!”
说道早逝的女儿,侯夫人的脸上立马浮现了悲痛的神色,白发人送黑发人,怎能不哀恸?
在场的人闻言,脸上的喜悦神情立马淡去,脸上皆是浮现出一抹哀伤。
“外祖母,你快别这么说……”冯昭想起了惨死在自己面前的母亲,不由得心中也是一番哀伤,声音也带着哽咽,骨肉分离之痛,她比谁都体会得深刻。
那是一种锥心刺骨的痛,是永远磨灭不了的恨,日不一日,年复一年,反复的揪扯着你的心。
那是一种永远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