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回头望了眼儿。

店铺大门紧闭，周边连只鸟叫都没有。

本来烈日当空，被他一说，顿时觉得后颈发凉。

“何叔，你确定？”

看样子，他也不是在打马虎眼，伸手又想要烟：

“确定，我他妈百分之千万确定！”

烟盒里头就剩一根，没给何运吉，自己叼着缓缓。

“这世上还真有养鬼的？”

我刚抽一口，他就抢了过去：

“三百六十行，你能见全？”

他像赶鸭子一样推着我往前：

“先走，先走，待这总感觉不自在。”

脚步一顿，把何运吉顶在身后，就是不走。

“何叔，你给我说说，养鬼是怎么养的。还有，就算那老头养鬼，可他慈眉善目的，你怎么怕成这样？”

“你个小屁孩懂个啥！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让你赶紧走就赶紧走。”

“你先跟我说说。”

他心有余悸得看了眼当铺方向：

“你啊，都快死了，还有心思管别人…”

看我要发火，他继续说道：

“这养鬼啊，我也只是听位高人说过…

这玩意，不是啥正经东西，又叫控灵，就是把别人死后的鬼魂养在身边，一般都是用刚死的小孩。平日里喂一些下水，或者是胎盘什么的。”

我插上一嘴：

“为什么是刚死的小孩？”

“还能为啥，你以为这些鬼魂甘心不投胎被关起来？小孩的魂，弱，好控制。”

正听得入神，又想到昨晚碰上的那个：

“昨天晚上…成年人？”

“哼！小子，知道我为啥怕了吧？能把圈养成年人的魂，这老头绝对不是善茬！”

“他养他的鬼，咱们过咱们的，井水不犯河水啊。”

何运吉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他那鬼怎么没的？”

刚要说话，想起这事好像和自己有那么点关系：

“怎么没的也跟我无关。再说了，是昨晚那东西先下手的，我们这叫正当防卫！”

“切…”

何运吉撇了撇嘴：

“他要能跟你讲大道理，我就不至于怕成这样！”

他接着说道：

“养鬼在我们这行当里头是犯忌的，要是被同行知道了，这老头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很不巧，我算半个同行。”

我还在想他这话什么意思，就被拉得回到了面馆。

临进门，他又补了一句：

“这事儿你也别往外说，他没封咱们几个的口已经算大恩大德喽。”

我一把给何运吉扯住：

“那他待我宅子里干嘛？”

“还能干嘛，看上你那宅子了呗。你这宅子比昨晚那玩意更邪门，这老头看样子是喜欢上喽。”

“这可不行，那宅子我可是要卖掉的！”

“卖，卖，等那老头出来，你想怎么卖怎么卖，早死早超生嘛！”

何运吉没再多说，跟小慧招呼了一句，就往屋里走。

豆芽仔坐在饭桌上打着盹，小慧眼睛也是半睁不睁，没点精神。

唉…

搞不懂就不搞。

把豆芽仔叫起，骑上电动车回出租屋去。

闹腾一晚上，现在都快9点来钟，早就困得不成样子。

豆芽仔本来是送白班的外卖，这回实在没精神再干，直接请了个假。

这个月份的温度，出租屋就只有台电扇，热得汗贴在背心。

我把全身一脱，冲了凉。

让豆芽仔也去冲一个，顺便把衣服拿去泡着。

他满脸不情愿，可架不住我拳头比他硬，只好老老实实地听话。

“你这兜里什么东西，硬邦邦的。”

脱衣服的时候我就把所有东西都掏了，还能有什么？

豆芽仔把我的裤子拿到跟前，从裤兜里翻了翻。

翻出枚铜钱。

我一看，这不就是何运吉给的山鬼花钱吗。

没等我开口，豆芽仔把铜钱一抛，直接丢在了垃圾桶里，还不忘说道：

“揣枚假铜钱在身上做鸡毛啊。”

何运吉说过，山鬼铜钱镇鬼怪。

豆芽仔是亲手掏出来丢垃圾桶里的，可是…

他丢的时候戴着橡胶手套！

豆芽仔把垃圾袋一拧，连给我翻的机会都没有：

“我说怎么这么味儿，昨天吃剩的东西全馊了。”

平日懒癌晚期的豆芽仔居然直接上外头倒垃圾去了。

实在太累，也没多想，没准是凑巧吧。

我比豆芽仔先躺下，可等他打起呼噜来，我还是睁着眼。

本来我也困得不行，可脑袋一挨枕头，眼睛里就浮现昨晚见到的乱七八糟事儿，生生熬了大半小时，才来得睡意。

人要心里有事就睡不踏实…八壹中文網

还没到中午12点，就醒了过来，再想睡就死活合不上眼。

早上吃的面汤消化得差不多，现在肚子“咕咕”乱响。

得亏强哥支助五百块救急，不然现在我和豆芽仔都得喝西北风。

懒得下楼，索性享受一把。

点了个人人都爱的骨汤麻辣烫，加两个鹌鹑蛋！

当睡熟的豆芽仔面前，吃了个大汗淋漓。

这小子，我也没忘。

顺带给他点了份小笼包，加奢侈的茶叶蛋，配碗绿豆汤。

“喂，醒醒，醒醒，起来吃饭啦！”

这家伙睡真死，叫半天唯一回我的一句就是：

“再吵给你丫跺了！”

睡觉还能睡出京腔，你牛！

连着再给了他好几个大逼斗，眼看着是叫不醒了，也就懒得管他。

还有事儿要办！

下午两点。

我跟人约好在隔着两条街的水吧，这个时候过去也差不多。

私人水吧没有加盟，没有配方什么乱七八糟的，一杯绿茶加冰五块。

我点了两杯，都自己喝。

也不知道身体出了什么毛病，老是嘴干舌燥，没准是熬夜闹的。

就像这的人常说的…

上火哦～

约的人实在不靠谱！

这都过去大半个小时了，连个毛都没看到。

又喝完一杯绿茶之后…

水吧玻璃门推开，一个浑身都是名牌打扮的“弄潮儿”走了进来。

冲着我坐的方向，嘴里是“标准”的广普：

“老表吖，你几某几为了干你，我推了多小生意啦…”

还好我跟他熟，不然光那句“干你”，就得和他就得打起来。

实际上，他说的是：老表啊，你知不知道为了见你，我推了多少生意！

撇了撇嘴：“杨总，先坐，先坐。”

他坐我对面，拿出一大串车钥匙：“刚还跟人谈百来万的项目，就被你拉过来了…”（广普直接翻译吧，不然打字要哭死，请给我看官自行脑补。）

他那堆钥匙里头，有保时捷，有宝马，有奥迪，有宾利，应有尽有，我却连一眼都没撇过去，直接问他喝什么？

他一扬手：

“waiter，来杯糖水。”

糖水，三块，比绿茶还便宜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