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荣前脚才到曼华院,还没有来得及与徐兰说上一句话,李管家就疾步走进来了。
徐兰因为心急,并没有在房间中等,一直就站在檐下。看着李管家不苟言笑的脸,她与洛长荣对视一眼。
他们从对方的眼神中都看到了严峻,
看来外面的谣言已经传到了洛佑卿的耳朵里,大事不妙啊。
果然,李管家走到了徐兰的面前,低垂着头,道:“夫人,相爷叫您过去。”
徐兰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对李管家道:“我知道了,你去告诉相爷,我换件衣服就来。”
李管家没有置喙,朝徐兰略一躬身,转身出了琅华院。
才看着李管家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徐兰就忙不迭的对洛长荣道:“你父亲此番叫我过去,定是为了洛颜之那个小贱人。外面那些对右丞府不好的谣言,你父亲定会全部算在我的头上。”
从她嫁给洛佑卿开始,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从来都没有出过这样的事。
这次的谣言像是雨后春笋般疯长,根本没有给她准备的时间。
洛长荣皱着眉头,分析道:“父亲病着,按理说不会这么快就听到谣言的。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使坏。”
徐兰“哎呀”了一声,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我们没有证据。那个小贱人实在是狡猾,出了府也要搅得这里鸡犬不宁。”
看着徐兰慌乱的样子,洛长荣的眼神飞快的闪过一丝不耐,再看脸上又都是温柔:“母亲,父亲对您敬重,不会因为一点怀疑就将您如何。而且父亲病着,您是一个女人,心中慌乱是在所难免的。所谓关心则乱。”
徐兰愣了愣,洛长荣的话让她稍稍镇静下来,只是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完全领会。遂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承认错误?”
“母亲,这件事您唯有认错才能平息父亲的怒火。现在外面的谣言传成这样。但是犯错总有理由的。”洛长荣耐着性子解释道。
徐兰终于恍然大悟,洛长荣的意思,是在犯错的理由上做文章。
如果她说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担心洛佑卿还有为了整个右丞府考虑。那就算是洛佑卿生气,念着旧情洛佑卿也不会真的责怪她。
想通了她的脸上才彻底的绽放出笑容,看着洛长荣的目光中满是欣慰,叹了一口气,道:“多亏你了有你,不然母亲就真的慌了。”
洛长荣站的笔直,似是山腰处的青青松柏,笑容如三月春雨:“母亲快去吧,不要让父亲等急了。”
徐兰抬了抬下巴,刚才的慌乱仿若幻觉,她此刻已经是右丞府知书达理的夫人。
竹青院因为洛佑卿中毒萎靡好像也沉寂了下来。下人们就连走路都是轻手轻脚的,生怕惊动了躺在床上养病的洛佑卿。
院中的丫鬟小厮们也知道了外面的传言,心中自是清楚洛佑卿正因为那些谣言而心中不快。
更是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若是不知道的人看到竹青院这番安静的景象,恐怕会误以为洛佑卿是命不久矣。
就算是徐兰,来到了竹青院门口也觉得温度像是下降了好多,控制不住打了玉成额冷颤。
想到洛长荣与她说的话,她深吸一口气,嘴角噙着一抹自然温和的笑,抬脚走了进去。
洛佑卿正斜斜的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徐兰走了过去,微微屈膝给洛佑卿福身一礼,轻声道:“妾身见过相爷。”
洛佑卿不曾睁开眼睛,徐兰以为他是睡着了,径自起了身想要走到他的面前。
不想这时洛佑卿忽然开了口:“夫人的规矩是愈发的好了,这礼是行给你自己看的还是给本相看的。”
忽如其来的声音将徐兰吓了一大跳,以最快的速度平静了之后,徐兰再度屈膝行礼,谦卑道:“是妾身的不是,相爷息怒。”
也不为自己辩解,她知道现在洛佑卿正在气头上。她越是辩解,只怕洛佑卿会更生气。
而且,相比起洛佑卿真正生气的理由,这些都不算什么,她又何必计较。
洛佑卿冷哼了一声,没有叫徐兰起来,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本相到底是如何中毒的?”
徐兰垂着头,掩饰着眸子中些许的不安:“回相爷,据京兆尹高大人查,是赵副管家因为贪污了府中的公款,怕您责罚。所以才起了歹心,在杨梅里下毒毒害您。”
洛佑卿投到徐兰身上的目光凌厉无比:“是吗?那为何连颜之和芸儿院子里的杨梅也被下了毒。难道赵元也怕她们俩责罚吗?”
洛韶芸的院子中的杨梅也有毒?
徐兰眉心一蹙,这个消息她并不知道。
她心中升起一阵气氛,她身为主母,执掌中馈的人。有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捣鬼她竟然不知道!
这样的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洛颜之从南宫府回来之后就是这样的。
先是洛琼汐将墨齐鑫带回了曼华院她后知后觉的才知道,之后她派去盯着京兆府公堂审问的小厮也是无缘无故昏迷在大街上,以至于对公堂上的变故她一无所知。
现在,就连洛韶芸的消息她也不知道了。
这样的事情若说与洛颜之没有关系,打死她都不信,可是洛颜之又哪里来的本事做到这些事?
说到底,她还是不相信洛颜之有这个本事。
“怎么?夫人不打算给本相一个合理的解释吗?”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洛佑卿等得不耐烦,沉沉道。
她猛然回神,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敛了神色,戚戚的看着洛佑卿,不答反问:“相爷这么质问妾身,是怀疑妾身对您有所隐瞒吗?”
洛佑卿不为所动,勾了勾嘴角,道:“外面现在皆传是夫人想要栽赃陷害嫡小姐,所以才给本相下毒。”
“相爷!”徐兰惊呼一声,脸上都是伤心失望之色:“妾身服侍相爷二十余载,难道相爷就是这样看妾身的吗?妾身就算是自己粉身碎骨,也不会伤害相爷分毫。”
没有料到徐兰会忽然这么激动,洛佑卿不由怔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