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舅舅曾经为此还特意去洛家看过,回来之后说的确是产后虚亏。当时我便有所怀疑,云华的身体一直自己调理的极好,如何会产后虚亏,而且当日没有发作,隔了一日才发作的。”
“如今你舅舅露出了真面目,那你母亲当初的暴毙,一定是另有隐情。”
谢蘅说着,声音都气的颤抖起来。
谢蘅的身体本就柔弱,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令她猛烈的咳嗽起来。
洛颜之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待她停止了咳嗽,递了一杯白水到她的面前,道:“原是我不对,惹得舅母伤心了。”
想着谢蘅的遭遇,洛颜之不由一阵怅然。
比起她上一世死于渣男渣女的手中,谢蘅比她又好到哪里呢?
若是没有机缘巧合之下的重生,她两眼一闭,最多就是生前弥留的那点不甘心。人死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谢蘅,要面对的却是有生之年的折磨。
被不爱的人以下作的手段娶进门,又不好好爱惜,最后这个人还坏事做尽。唯一的好姐妹也早逝。
换作是她也无法坦然面对这样的人生,活不能好好活,又不能死。这样煎熬的日子,想来谢蘅只有在这佛堂中,心中才能有片刻的安宁。
谢蘅接过水,润了嗓子之后,拉着她的手,声音像是娟娟暖流:“以往匆匆见你一面,你自己总是躲避,你父亲与继母也不愿你与我多亲近。我也只能远远的看你一眼。如今你愿意与我说这些,说起你的母亲,我很高兴。”
一向淡泊如水的人忽然这么热情起来,洛颜之稍稍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尽力配合着,道:“以前是我被猪油蒙了心,幸而舅母不曾计较,还愿意推心置腹的与我说这些。”
谢蘅满目温柔的看着她,手也轻轻的抚上了她的发髻,然后将她耳边的一抹碎发别到耳后。
“你是云华的女儿,就像是我的女儿一样。做母亲的,又怎会和女儿计较这些。”
洛颜之原本就包裹得不太严密的那颗心,有丝丝的裂缝出现。她不喜欢此刻自己的软弱,却怎么也控制不住鼻子的酸涩。一大滴泪从眼角滑落。
她慌乱的擦去,却越擦越多,像是决堤的洪水,怎么都止不住。
忽然一块柔软的娟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一抬头,便撞进了谢蘅含着亲和笑意的眼眸中。
这样的眼神,俨然是一个母亲看女儿的眼神。
她再也无法让自己的心肠硬起来,她的心混乱柔软的像是被春雨浸润过的泥土,一片泥泞。
许是不想看她伤心落泪的样子,谢蘅吸了吸鼻子,主动转移了话题:“你说你来找我是有事?”
洛颜之这才想起自己来找谢蘅的目的,一时间有些懊恼自己被情绪控制了思绪。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彻底冷静下来。这才与谢蘅说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秋染一直守在门外,见到洛颜之出来连忙迎了上去。眼尖的她一眼就看到洛颜之红彤彤的眼睛和鼻子。
吃惊的问道:“小姐你这是哭过了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洛颜之瞪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大步朝前走去。
秋染不明所以,只看到洛颜之的样子,心中无法放心,也快步跟了上去。
待回到自己的院子,洛颜之也是一直沉默着。秋染心中担心,可洛颜之不说,她也不敢再问。
她写了封信让新羽找暗卫带给高进,然后沐浴完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就连一向粗心的六月都注意到了洛颜之的不正常,在秋染服侍洛颜之睡下出来之后,拉住了秋染,悄声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秋染笑了笑,答道:“只是白日了奔波劳累了,没有什么的,你别多想。”
六月也不疑有他,自己洗洗就睡了。
这个夜十分的漫长,想着洛颜之的不对劲,秋染一夜翻来覆去,难以成眠。
这段时间洛颜之忽如其来的转变她看在眼中,也早已习惯了生龙活虎咋咋呼呼的洛颜之。现在忽然这么沉寂下来,她怕洛颜之又会毫无预警的变成了那个任人欺凌的右丞府二小姐。
她并非是怕过苦日子,她是怕洛颜之过苦日子。
这个夜也十分的短暂,洛颜之仿佛眼睛只是一闭一睁就已经是天亮了。
大清早的,想着今天京兆府会有好戏,洛颜之特地起了个大早。
早上进来服侍的不是秋染,而是六月。一向都是秋染来服侍她梳妆换衣服,今天忽然换了六月,洛颜之不由有些惊讶,问道:“秋染呢?”
六月给洛颜之扭干了毛巾,递到了她的面前,然后撇撇嘴,道:“也不知昨晚秋染姐姐干什么了,现在还睡着呢。”
“她没事吧?”毕竟是跟了自己许久的丫头,洛颜之还是有些担心。
“小姐放心,只是睡着了,没有什么事。”六月说道。
这时,新羽走了过来,道:“小姐,沈大夫已经出发去京兆府了。”
洛颜之的注意力暂时从秋染的身上离开,吩咐道:“让人好好盯着,若有意外,马上回禀。”
新羽应了一声是,又退了出去。
“小姐,如果沈大夫说出了鑫王爷睡在三小姐的绣床上又会怎样?”六月边给洛颜之挽着发,边不解的问,她真有些想不明白这件事。
不就是床被别人睡了一下,而且还有那么多人看着。
洛颜之笑了笑,倒也不介意点一点六月:“原本这件事我还要费些心神,毕竟像你说的,只是床被人睡了一下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徐兰现在因为沈大夫知道了这件事,要对他痛下杀手。你知道这传到那些不知情的人的耳朵里,那些人会怎么想吗?”
六月本就聪慧,只是性格有些大咧咧,被洛颜之这么一点,很容易就想明白了:“别人会以为徐兰做贼心虚,更加会去怀疑三小姐和鑫王爷是不是真的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洛颜之看着铜镜中在六月的手中灵动如柔练的头发,唇边勾起一抹浅笑,轻声道:“他们之间本就有了苟且。洛琼汐既然想做鑫王妃,我这个做姐姐的很乐于成全。”
这件事若是真的传出去,可不是墨齐鑫与洛琼汐有了私情这么简单。
众所周知墨齐鑫之前可是洛颜之的未婚夫,在太后的寿宴上洛颜之却被太后亲口下令退亲。
然后转眼洛琼汐就和墨齐鑫勾搭上了。
这其中有什么隐情足够外人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