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郁州这十多年,灵汐并未刻意改变容貌。
一个人十多年前是这个模样,十多年后依然是这个模样,自然而然就会受到众人的关注。
但比起这个,一直独身一人,未与人结亲,反而更会惹人非议。
不知道的人便罢了,知道的恐怕没事都会想要聊上几句。
花店的老板近日从别处运了两棵扶桑花树在院子里养着,他家夫人回了娘家,无人帮忙,灵汐便让莫临跟着进去看看,她在外头等着。
谁知这一等,便听到了许多声音。
旁人的窃窃私语,都十分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一字一句都没有落下。
许是以为她听不见,聊得还挺起劲,时不时抬头朝她望来,那模样,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议论的是她。
“就是她,来这郁州都十多年了,如今怎么说至少也有二十七八了吧?”
“那可不?她身边那孩子如今都是个小大人了,再过两年都该成婚了。”
“这女子啊这么大的年纪,哪还有什么好人家要哦。”
“前几年翁家的大公子不是说喜欢她?书香门第也不知道在挑什么,现在好了,什么也没有。”
“人家即便不嫁人,那本事也不愁吃穿,书香门第又如何?翁府的库房里的钱财恐怕还没有她一个店面赚得多。”
“别说她不喜欢,就是她喜欢,翁家两老古董能够接受他儿子娶个比自己年长的回去?”
“如今若想要嫁人,这正妻怕是没有咯,这个年纪高不成低不就,除非给哪位老爷做续弦倒是有可能。”
“你们说,她这容貌竟是一点没变,反而是越来越漂亮了。”
几个人围在一块,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若是在别处让灵汐听到了她懒得理会这事也就算了,但是这些人偏偏要在她眼皮子底下。
她抬头就能够看见。
灵汐也不出声阻止,走到门口就这么斜倚在门框上,半敛着眸,神态随意,像是在听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般。
“不会是什么妖精变的吧?还有人十几年都一个样?”
“若是妖精变得这郁州早便闹翻了天了,还会如此安生?”
“那可说不准,说不定是被落霞娘娘镇压着呢。”
“我说......”
其中一人说着边抬起头偷瞄,就见她们口中议论的人老神在在的看着她们,唇角勾着一抹笑,眉眼明亮,连往日里的清冷都散去不少。
旁人见她说了一半不说了,催促:“你说啊,怎么不说了?”
“咳咳....”
那人用手肘怼了怼身边的两人,示意他们赶紧抬头看。
“做什么?”
几人见她这般反常,顺着她的意思抬头,都呆愣在了原地。
她什么时候出来的?
灵汐的视线从一张张略微僵硬的脸上扫过,轻轻笑了笑,看起来并没有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大家似乎对我十多年都没有变化感到挺好奇的。”
“没有没有没有。”
“灵汐姑娘听错了,我们说的不是你。”
灵汐点点头:“说我也无事,我可以告诉你们为何。”
几人面面相觑,还真好奇了:“为何?”
“因为我没有成婚啊,不用相夫教子,不用争风吃醋,每日清闲自在,有钱无事,日子如此舒心又怎么会老呢?”
“......”
见几人面色讪讪,被她一句话堵的说不出话来,灵汐也无意为难她们,正准备转身时。
其中一人没忍住反驳:“那你弟弟不是你一手拉扯长大的?”
哪个孩子不调皮,她就不信,从小到大就没有操心过。
“但我家阿临很乖,从小就能打点好自己的事情,学习也很用功,三岁便已经会帮我种花,十二岁已经能帮我看账本。”
“……”
到这几人的脸已经黑成了猪肝色。
正好去后院看花的莫临出来,就见到灵汐站在门口,与几人对视的场景,脚步一转就走到了她身后:“怎么了?”
如果说灵汐给人的感觉只是清冷,那么莫临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却是冷漠的有些让人望而却步的。
尤其是这个时候他觉得是灵汐受到了欺负,目光中透着一丝压迫。
几人本就是理亏,又说不过,现在来了个看起来更不好相处的,哪里还呆得下去,推搡着就赶紧散开了。
“无事同她们聊聊天。”
灵汐抬头朝他笑了笑,才转身看向已经在包花苗的店家:“看得如何?那扶桑花漂亮吗?”
莫临从外面收回视线,垂眸在她的脸上看了看,轻声道:“很漂亮,想要藏起来。”
“嗯?”
“深得我心。”
店家将扶桑花苗包好,从柜台里出来,笑呵呵的:“这扶桑花不但漂亮,在郁州这样的气候之下,若养得好全年都能够不开不断的。”
“两位是爱花惜花之人,定是能够养的比我院子里的都要好。”
灵汐正要接过,就被一旁伸出的手给截住了。
莫临拎着扶桑花苗,倒是没有要与店家过多攀谈的意思,点头示意了下,便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俊逸的脸颊上投下一道阴影,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我们回去吧?”
“好。”
旁边几个商贩见他们出来,急急忙忙的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生怕同莫临对视上。
惹不起惹不起。
之前翁府的二公子因为说错了话被打了他们可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旁人是什么想法,灵汐和莫临都不在意,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
郁州的夜晚与十多年前相比,更加热闹繁华了许多。
即便不是在节日的时候,空中还是有很多天灯,如繁星般闪耀,带着众人的夙愿朝无名的远方飞去。
灵汐仰头看了眼,一时没有注意前面挤过来的人,肩膀一紧,就被搂进了一个已经足够宽阔的胸膛里。
等人群过去后,她正向要挣脱,莫临先放开了手,转而拉住她:
“集市上人抬多,小心些,我牵着你。”
灵汐下意识低头看向两人签在一起的手,感觉有些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