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我与大皇子,双贱合璧 陈志典让其余人等都退了下去,只有我们三个人坐在他的房间里,他亲手给我们倒了热水,并且说是因为天色晚了,不适宜喝茶,所以就喝点热水好了。 说的特别有道理,我完全不能反驳。但是,我还是往外看了看,问他:“这几日怎么多了这么多人?”
“为肖大人准备一些资料,关于东倭国的。他在那边谈的不太顺利,我给准备一些资料文书。”
陈志典正色回答。 “哦。”
我随便答应着,这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别说这个,先说正事。”
大皇子接过了话头,开始说起了他想让崔恩英参加比赛,并且获得第一的事情。听完后,陈志典眼睛也变得特别大,完全没有顾忌地说:“你怕不是疯了吧,这种风月之事也要搞,皇上要是知道的话,怕不是要抽死你的。”
这话真的只有陈志典能够说,我反正是不敢说的。 “别告诉他啊,现在只有你们两人知道。我让你知道,只是因为肖小七说你有一个话本子,她需要抄抄,所以找你来看看这本书。”
大皇子一脸贱兮兮的,“反正呢,你要是不说出去,我会给你银子的……” “等下,刚才为什么不说给我银子?”
我忽然发现,给银子比当妹妹似乎更实在一些。 “你要那么多银子干嘛?南厂的银子都是你的。”
大皇子说道。 “那是肖大人的,又不是我的。”
我一脸的茫然。 “肖大人那么爱护你,你在南厂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还想怎样?”
“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也懒得争辩了,“陈大人,赶紧把话本子找出来吧,我要抄抄。”
陈志典瞅着我们两个,皱着眉头,没有动地方。 “怎么?”
我和大皇子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现在看你们兄妹是想做‘双贱合璧’了吧?”
陈志典说话真心不客气啊。 “怎么是双贱呢?”
我好气地问。 “一个出钱,一个抄袭,我们文化人这么不值钱么?”
“值钱啊!大皇子哥哥都出钱了,就说明你很值钱啊!”
我笑着说,“不过这名字我很喜欢,还是翰林大人,状元大人,陈大人有学问,连骂我们都这么有学问。”
三个人斗嘴这种事情也是醉了,还是大晚上的。还是大皇子拿出了威严,让陈志典去翻他写的那些话本子,然后自己在屋里随便翻翻他正在整理的文书,都是一些地方志和风物,也没什么特别的。 “陈志典比我大,但父皇还是让他做我的伴读,其实那意思特别明显,就是想让我感受到一个学习特别好的人在一边的那种鞭策作用。所以说,即便是我学的再好,也永远有个陈志典在前面做标杆,我越超越他,就越是努力。可是后来我就发现,他太难超越了,我虽然也学的很好,但是完全不能和他比。”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皇上死活也要保下他的原因?”
我指的是张诚那件事情。 “应该是的,这人吧,其实就是做学问的,人不坏的。”
大皇子还是很诚恳的。“他可比肖不修好太多了,肖不修那种阴狠的人,真是太吓人了。你都不知道他前几天做了什么?”
“前几天?”
我似乎没有注意他的事情。 “他带着东倭国的使臣到处花天酒地,然后忽然派了官员围剿了他们,理由他们非法赌博,触犯了大月国的法例,应当斩首。但是基于是使臣的缘故,所以网开一面,但条件是赶紧签字走人。”
“这不是很正常么?东倭国的人那么坏,我们这算是很好了吧?”
我有点不解,结果大皇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真的你和肖不修很配,这种阴损的招数,也就是你能同意。这明显东倭国吃的是哑巴亏,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没关系啊,反正签字了。至少这一次先这样了,未来说不准我们直接打过去,他们会更惨的。”
肖不修敢这么做,必然是有信心的,我相信他。不过,虽然我也觉得他下的这套挺损的。但是,他居然带着人家使臣花天酒地,这个喝花酒啊,还有姑娘陪着吧,哼!真是完全不想知道! 陈志典把话本子找了过来,拿给大皇子看。我也瞅了瞅,确认了一下。陈志典说,这故事其实是很多年前发生的事情,是西凉国的一段往事,他不过是给重新演绎了一遍。但是,这故事当初可赚了我不少眼泪,害的我哭了好几个晚上。 红伶十三娘来自西凉国,凭着一副好歌喉以及自己原创曲目,赢得了当时所有人的喜爱,也因为其貌美娇艳,成为超级头牌。当然,这十三娘可是西凉国的偷跑出来的公主,就是喜欢到处玩。所以,卖艺不卖身,千金难求唱一曲。 才子佳人的戏码永远都是天时地利人和全凑齐,十三娘在大月国唱曲的时候,与大月国丞相之子相遇,两人天雷地火,爱得你死我活,各种少儿不宜的戏码。可是,当时的大月国和西凉国开战了,这就是爱恨情仇,乱世佳人,金戈铁马,那叫一个纠结啊。 反正最后就是十三娘给丞相儿子生了一个孩子,送回了大月国,然后自己带兵攻打大月国。最戏剧化的是,丞相儿子也带兵迎战。两人战场厮杀一番之后,丞相儿子最终因流箭身亡。十三娘回了西凉国做了女皇,但却也是一世孤独。 陈志典在话本的结尾还写道:“就算是拥有天下如何,就算是拥有金山银山又如何?爱不得,求不得,心难免,意难平。”
“这故事我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是绝对不是这个话本。”
大户工资若有所思,“好像也没有人唱过这出戏吧?”
“没有吧,我没听过。我只是看这个话本,后来知道是陈大人写的,才觉得自己很能就是被他骗了不少眼泪。”
我龇牙咧嘴,觉得自己真是年少无知。 “这也不是完全编的,我也是听过一个故事,然后大概编了编,扩充了一下,煽情了一些而已。这不也是为了挣银子么,不写的动人一些,怎么能挣你们的钱呢。”
陈志典倒是得意洋洋起来,“可话说回来,小七大人如何想起了这个故事?”
“出奇制胜嘛,你想想,这种比赛,说不准大家都要歌颂一下和平的生活,美好的月亮和美食,豪气一点的就可能弄点喝酒的小曲调,那咱们就必须不一样了。我就忽然想起这个故事了,打算重温一遍。你也知道的,肖大人把我的话本全都烧掉了,我就只好找你来了。”
我赶紧很坦诚地说了说前因后果,以及自己的想法。 这两人也都点了点头,陈志典说:“所以,你打算从哪个角度入手?”
“当然是女皇,但不是她做了女皇那段,必然是爱恨离愁的那一段,搞得苍凉一点。”
我琢磨着,“我要连夜把这本子再看一下。大皇子哥哥,今晚我就不回南厂了,麻烦您派人去南厂跟……”不对,现在没什么人需要知会的,我是老大呀。一想到此,我又笑了,“没事了,就这样了。”
大皇子点点头,“没事,我今晚也住宫里,有事情你就找我,我给你留几个人伺候着。”
“哎,随便您吧,我不需要什么伺候的。”
我也没拒绝,看了看陈志典,“陈大人,今晚我就在这里了哈,您也不用管我,可以下睡吧。我们明日再商量一下。”
“好。”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结论,我们就此可以先暂时停顿一下。陈一陈二去帮我收拾了一下我在藏书阁的那间小屋子,并且去我的冷宫拿了一套棉被过来,毕竟这个天气还是很冷的。 藏书阁的深夜一如既往的安静,一盏油灯闪烁着光芒。我躲在被窝里,看着话本。我把陈一陈二赶到旁边的房间去睡觉了,这里怎么说也是宫里,没有什么危险性。陈志典和大皇子也各自回去睡觉了,说是明天过来一起吃饭。 我细细读着故事,这是之前读过的故事,现在忽然又有了新的感受。大约是看过了这么多爱恨情仇之后,忽然觉得这十三娘的一生也真是纠结,何必呢?家国情怀,为何不能躲藏在一个角落里快快乐乐讨生活呢? 看到最感人的地方,也就是丞相儿子死在沙场上时,我又落了眼泪。他说:“你觉得此生有恨,但我却觉得是爱,因为爱,才会让我们彼此折磨。”
“傻孩子怎么偷偷抹眼泪呀?”
藏书阁的常叔来了,跛着一条腿,脸上的伤疤依然狰狞,但他稳稳地端着热茶和小饼子出现了,一如往常。 “常叔,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我高兴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快快地迎接他,不过心里却忽然闪过一丝奇怪。我明明是把门锁好了,他是怎么开门的? 常叔放下东西之后,就拉着我坐了下来,“有些日子没见了,我们的小主过的好不好呀?”
他的声音沙哑,但透着浓浓的关系,手也是温暖的。我每次被他拉住的时候,都会有种很开心的感觉。 “一点都不好,差点死了呢。”
我急急地说,“我可遇到危险了,还被箭射到了。”
“啊?!”
常叔很紧张,立刻上上下下看着我,仿佛眼睛能够扫描透视我一样。“哪里受伤了?”
“还好啦,就是心口这里被射了一箭……哎,别急别急,刚好有个东西挡了一下,所以没死。就是疼了好多好多天,现在有时候特别累了,也会觉得疼。”
我开始撒娇。 常叔搭上了我的脉搏,仔细听了听,然后直接在我的心口位置点了点,然后又让我转过身,他在我的后背又顺着脊椎骨摸了一下,这才说道:“倒是无碍了,需要慢慢养着就好了。”
“我觉得吧,多吃点肉肉就好了。”
我端起了他给的热茶喝了一口,“咦,这是什么?桂圆红枣枸杞?这么大补!”
“你都是大姑娘了,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这个年纪要多喝一些这种东西,不仅养身体,皮肤还会变好的。”
常叔看着我,一股老父亲的亲切感。 “喝喝喝,我要变美变漂亮。”
我立刻一口气喝了下去,心情也极为愉快。 “这孩子,慢一点,我回头把方子给你,你让你的侍卫们帮着给配一下,经常喝,有好处的。”
常叔又仔细看了看我,“这一次看吧,果然也是大姑娘了,漂亮了不少。”
“我不是一直很漂亮么?”
我的笑容更深了一层。 “是是是,小主子最漂亮了。”
他这回答的也挺敷衍的。“怎么又看话本呢?费眼睛的。”
“有用处的,我要帮大皇子做一件事情,我要帮他看上的一个清倌夺得歌唱比赛的第一。啊,完了,我怎么说出来了?常叔,你千万别说出去……”我说完也才惊觉自己把大皇子的事情说出来了,这可惨了。 “放心,我整日在藏书阁待着,也不会有人去说话的。只有你来了,我才过来说说话。你不在的日子,我还真有点闷了。”
常叔居然流露出一点点幽怨的表情。 “嗯嗯嗯,那我就说说这个吧,还有我中的那一箭,我们都仔细说说,帮我分析一下。”
我也来了兴致,我喜欢和他闲聊的,有个人说说话,我也很喜欢。 说完了之前的几个案子之后,我们聊起了关于这段话本的往事。常叔的表情有些哀伤,“这故事在宫里有人说过的,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陈大人给写了出来,的确也是个好故事,茶余饭后,令人议论而已。当事者却早已经入土为安了。”
“所以,这事情是真的?多久以前的事情?”
“四五十年前?我记不清了。”
常叔叹了口气,“这不是孽缘么?”
“不是啊,这是生不逢时罢了。这两个人都没有错,只是时间不对。就像那句话说的,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或者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都是一样的悲剧收场。所以,这世间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才能够到幸福。”
“那你幸福么?”
常叔忽然问道。 “啥?”
我有点愣。 “你遇到了肖大人……” “哈哈哈,他可不是我的人,我也不是他的人,我们就是上下级的同僚关系而已。我得找找我那个对的人,不过我一点都不着急,我要再玩几年。常叔,你要不要和我去玩?跟我出宫去吧,天天憋在这里,很没意思的。”
“我不想出去,我的脸不好看,会吓到小孩子的。”
常叔的表情暗淡了一些。我伸出手去摸了摸他脸上的疤痕,他被我这个的动作吓了一跳,往后躲了躲,我不管不顾地又探着手说:“我摸摸就不丑了,就会变漂亮的。”
“你这孩子,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常叔冲我呲牙,“好好做你的事情,出去玩的事情可再等等。我也想想,也许也是时候出宫去了。”
“是吧是吧,宫里待久了也没啥意思。”
我还是趁机摸了摸他脸上的疤痕,都是陈年伤疤,看习惯了,其实也没觉得有什么。想来,当年他也是美男子,或许也曾经风流倜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