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哎,肖不修要杀我 王富贵急匆匆地跑回来的时候,我正举着小鱼干吃得很香。他冲了进来,拽着我就进了里屋,然后低声说:“小满,这个你拿好,然后快走。”
,然后将一大包东西系在我的腰上,很沉。 “啥?”
我一手的油,嘴里还有小鱼干没咽下去。 “朝廷来人了,要抓我。”
王富贵又给我裹了一件棉袄,拖着我出门去。 “为什么抓你?”
我允了允手指头,还有点咸香。“你现在的身份不是花哥?顶多算是个土匪吧?”
“也对哦。”
王富贵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那为什么是南厂的肖不修来的?要是剿灭我们东望山,不至于要他出来吧,那还真是抬举我了。”
“那就不是抓花哥的呗。”
我把另一只手里的小鱼干也放到嘴里吃了起来。 “那是什么?”
王富贵问我的时候,外面已经乱了起来,南厂的人上来的很快,肖不修身边的人可都是武功高手,对付这些山匪还是绰绰有余的。 “应该是来抓我的。”
我嘿嘿笑了一下。 “什么?”
王富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还是想要拖着我从后山小路逃走。可是,此时门外全都是惨叫声,那种长剑插进身体的声音,听起来也挺恐怖的。 我一个腿脚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王富贵想要拉起我,却被忽然站起的我推倒在后门那个木质的大洗澡盆中,浑身都湿透了。 “小满,你没受伤吧?”
到了这个时候,王富贵居然还在问我的安危,这次是轮到我愣神了。当然,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肖不修和影子率先踹破了门窗冲了进来,那两道手长的黑影夹杂着寒光泠泠地长剑光芒,惊心动魄地分别刺向了我和王富贵。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来不及动了。肖不修的剑在距离我的心口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但是影子那一剑直接扎进了王富贵的肩头,听得我心里抖了一下。就在此时,王富贵还在喊:“小满,快躲开啊!快走啊!”
肖不修看着我,一脸的冷漠和凶狠,我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或者说,这种表情只有在他面对敌人或是厌恶的人时才会出现。现在,他就与我面对面站着,长剑没有收回去,他的眼睛里也没有一丝看到我的欣喜和温暖。 我也没动地方,只是看着他,心里盘算着:是因为我脸上还抹着黄屎一样的膏药,没认出我呢?还是他根本不想认出我,并且想就地直接杀了我。毕竟他曾经说过,如果我离开他,并且被他找到,他就要杀了我。虽然心里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紧张,但还是忍住了。 他不说话,我也就不说话。 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慢,慢到我能够把他从上到下看个清楚,也看到他的眼睛里的寒光以及唇下痣略略发抖。 嗯?唇下痣在发抖? 不过,现在还没有特别想清楚,只好又开始嚼嘴里的小鱼干,因为要是总是这么愣在这里,小鱼干会掉在地上,或者口水会流出来,这就不太好了,太浪费了。 肖小三和肖小五也冲了进来,此时影子已经制住了王富贵,就是嫌弃一身湿漉漉的王富贵,毕竟大冬天的,这要是一出了房门,就必然会被冻僵的。他们两人看了看状况,毅然选择了一起去抓王富贵,并且很快从他身上翻出了两把已经湿淋淋的火铳,完全没有了威胁性。他兜里还有一些散弹,也都湿了,无法发挥效应。我偷偷瞟了一眼,心里的大石头就放了下来。 没了火铳的王富贵,就是一个普通的人。或者说,武功略高的人,但在南厂面前,没有任何威胁性。 不过,这王富贵还在喊:“别伤害我女儿!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一声声的,很是凄惨,听得我都有点不敢去看他。 肖不修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你是王富贵的女儿?”
“哦,这几天都是。”
我的小鱼干嚼得差不多了,咽下去一部分。 “这是什么话?”
肖不修挑了挑左边的眉毛,我居然很怀念他这个动作。 “老陈自杀之前的那天,我认了王富贵做爹爹。”
我又咽下去一口小鱼干。 “认贼作父?”
肖不修两边的眉毛全都竖了起来。 “不能这么说,至少从那天起,王富贵还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干过坏事。”
我手上还有一条小鱼干,看着肖不修一时半会还不会把长剑插入我的胸口,我就自顾自地把这条小鱼干塞进了嘴里,至少死之前把手里的小鱼干都吃完,也就没啥遗憾了。 “你很饿么?”
肖不修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我有点莫名其妙。 “啥?”
“为什么这么瘦?”
他问道。 “哦,挺累的,也挺费心的,所以就瘦了。”
我瞟了一眼王富贵,他已经被影子他们捆的结结实实的,并且连嘴都堵上了,省得听他各种大喊大叫。不过,王富贵还是呜呜呜地想说什么,挣扎着。 “带走!”
肖不修看都没看王富贵一眼,还是死死地盯着我,继续问道:“脸是怎么了?”
“哦,冻疮,然后是东倭人暗算了我一下,我从牛车上掉了下来,结果还就掉沟里了,摔破了。手上、胳膊上,腿上都破了不少地方,上了药,但还都没有好。有可能以后就破相了,留疤了,变得特别难看了。估计真的嫁不出去了……”我撇了撇嘴,还是继续嚼着小鱼干。 “没关系,这样就可以一辈子留在南厂了。”
肖不修还是特别冷漠的样子,这话说的也阴惨惨的。 “那我吃得有点多,并且要吃肉的。”
我终于把小鱼干都吃完了,舒心多了。 “好!”
影子他们扯着王富贵出了屋子的那一刻,肖不修收了长剑,直接将我揽在了怀里。不过,我腰上那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硌到了他的小腹部,让他龇牙咧嘴了一下,又迅速推开了我。 “哎……等下啦。”
我赶紧去解开那个包袱,肖不修的长剑忽然寒光一闪,直接将包袱从我的腰间砍断,那些金子银子珠宝什么的掉了一地,我还没来及的去捡起来,他又把我扯进了他的怀里,力气特别大。 也就是在这一刻,我所有的神经全都松懈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嚎啕大哭起来,特别伤心,觉得自己也特别委屈,还开始发抖。 他就用力地抱着我,紧紧地贴住了他。我还从来没有这么贴近过肖不修,那种看不到脸的,仿佛是直接要被他按进他的身体里一样,我都觉得浑身骨头要被他勒断了。 不过,我也顾不上了,他比较暖和,也很香。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王富贵形容的“娘娘们都是又香又软的”,但是肖不修是又香又硬的,然后就笑了起来。他大约是察觉到我的变化,慢慢松开了我,看着我,眼睛里终于多出了一丝疑问。 “没事没事,我挺好的。你也挺好的吧?”
我赶紧抹了抹眼泪,发现自己的手上居然都是黄屎膏药,很是恶心。“哎,看来真的丑死了。”
“无妨。”
这人居然还挺淡然的。 “要不,我先去洗洗脸?”
他还揽着我的腰,我小声问了一句。 “不用了,一会我给你重新抹药吧,不会留疤的。”
他的声音柔和了一些,“刚才为何又哭又笑?”
“只是想起了一句好玩的话……”我的声音又小了一点。 “什么?”
他低头问。 “王富贵之前说,娘娘们都是又香又软的,我刚才觉得肖大人是又香又硬的……”话还没说完,我就特别成功地看到肖不修连头发都竖了起来,就赶紧低头认错了:“我错了!”
“哎,肖小七,你果然是来折磨我的。”
肖不修终于叹了口气,直接喊出了我的名字,然后气得揉乱了我的头发,虽然我的头发一直都是很乱的,这下子就更乱了。 “不不不,你是来抓我的,杀无赦的那种。你不是发了密函么,让看到我的人都杀了我的……”我很懒地靠着他。 “嗯,还是杀了吧,我就省心了。”
他又叹了口气,把我推得远了一点,然后捏着我的肩膀上下看了看,才说道:“幸好你没有要逃走,否则我是真的会杀了你的。”
“我舍不得走,我得把二十万两银子拿到手才走呢。”
我笑嘻嘻地说道。 “嗯,二十万两就放在我的库房里,你就看看好了。”
肖不修伸手又摸了摸我脸上的膏药,嫌弃得不行。“要不是我,谁还能认出你是肖小七啊。这幅鬼样子,也是够了。”
“嗯,是挺吓人的。”
我点了点头,“不过,抓住了王富贵,也算是圆满了吧。”
“很圆满。”
他难得笑了一下,我也就放心了。闭了闭眼睛,结果就真的晕过去了,也是挺离谱的。 后来我想了想,可能是真的觉得放松了,觉得肖不修可算是找到了我,可以睡一个囫囵觉了,这并不是晕过去,而是睡过去了。 不过,据说是给肖不修他们几个吓坏了。我一倒下,肖不修就吼了起来,影子听到肖不修的声音有异,就立刻又冲了进来,看到我毫无生机的样子,也吓了一跳,立刻探查我的脉搏和鼻息,后来发现我还算正常,应该就是身体太虚弱了,才会这样。 这两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肖不修打横抱起了我,影子还特别贴心地在我的眼睛上绑了一根丝带,因为院子里早已经血流成河,真的是毫无生机了。那些刚刚还在和我说腌鱼的弟兄们,此刻都已经躺倒在血泊之中,并且死相恐怖。那一刻,踏着别人的尸骨走过去的场景,很是残酷。 南厂出手,必然没有活口。 玉面修罗的修罗战场,一向如此。 南厂来了很多人,几乎是全都出来了,占领了海镇的镇府,又征调了不少民宅才勉强住了下来。整个海镇气氛都很诡异,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害怕。但是南厂那群肃杀之气,还是很骇人的。 薛镇长与肖不修算是比较熟,至少之前肖不修在夏津县与东倭国的人拉扯签订协议时,他一直在边上做随行的智囊。但他现在也依然是战战兢兢地跟着肖不修转来转去,把海防一带的情况全都转了一边,肖不修才回了镇府。 “东望山的土匪猖獗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没有剿灭?”
肖不修斜着眼睛看着他,喝了一口茶。 “他们最近一年也没怎么犯案,过往客商被劫持的银两不多,下官觉得首要任务是对付东倭国,所以就对他们放松了……下官错了。”
薛镇长立刻跪在地上,他身后的那些侍卫师爷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剿匪不力,本都督给你记下了,回头等着皇上的圣旨吧。”
肖不修那个做作的表情真是足足的,看的我也是毛骨悚然。 “大人,饶命啊!”
薛镇长立刻嚎了起来。 肖不修标志性的挑眉又出现了,然后问道:“本都督说什么了?”
“啊?”
薛镇长愣住了。 “愚蠢。”
肖不修把茶杯重重地放下,站起了身。“本都督乏了,明日再议。”
然后直接朝着我藏身的方向走了过来,并且直接用他的大氅遮挡住了我,让我在阴影之中进了他的房间。我还处于蒙圈的状态,他就低声喝道:“跪下!”
“哦。”
我赶紧老老实实地跪在了地上。 “说说吧,仔细说,从离宫开始说起,一丁点都不许落下,详详细细地说!”
“那可能要说挺长时间的,今晚可能不太够用。”
我很老实,特别老实。 “没关系,本都督有的是时间听。”
肖不修倒是很自然地又坐了下来,让肖小五给重新倒了杯茶,并且让影子和肖小三都进来一起听我讲整个过程。这一次,他们都很严肃,我也没有赖皮,说起了自己的这段时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