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工厂出来的于丽身着那身西服裙，脚踩了一双黑色高跟鞋。
一步裙把臀部包裹得丰满圆润，走路一颠一颠的风情吸引了无数目光。
于丽抬头挺胸，尽情享受着别人的打量。
赵枭雄隔老远就目睹了这一切，也暗自佩服自己的审美。
虽然于丽行为举止有一点点轻浮，但是不得不夸一句，这裙子简直就是为了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换成杨桃、陈芳都穿不出这种办公室女性的风格。
怪不得现代宅男们有部分会追求什么制服诱惑，原来就是这么一股子劲儿。
愿称之为女人的闷骚……
饭店里，赵枭雄与于丽面对面坐着。桌上点了四菜一汤，全是于丽自己选择的菜品。
“小赵，铺垫了这么多，该说说你的事了。”于丽抿了口茶水，慢悠悠地说道，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能看出她上午过得很开心。
衣服在办公室被参观个遍，都在旁敲侧击从何处购买的裙子，于丽整个上午都沉浸在别人羡慕的眼光里。
“嘿嘿，我没什么重要事。”
最后一道菜上齐，没有服务员打扰。赵枭雄才随意地问了一句，“姐，你们厂五一劳动节发福利了吗？”
八零年代崇尚劳动最光荣的理念，每年的劳动节厂里会放假并且举办职工联谊活动。
“你没参加过吧。”
于丽掩嘴轻笑，“等下次有机会我让你来看看现场，那群小姑娘们载歌载舞美极了。”
眼神里的打趣分明是将赵枭雄当成了一头狼，专程为了纺织厂的女孩们而来。
不怪于丽这么想，厂里工作的女孩活轻快工资高，在附近一片拥有优先择偶权。
对赵枭雄这种乡下人来言，那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比村里的大妹子不知强强多少倍。
于丽用过来人的语气忠告赵枭雄，“虽然你想法是好的，但她们眼光高着呢。”
赵枭雄的条件是很好，但是就算姑娘同意，家里肯定不能点头答应。
她是好心提醒赵枭雄，别最后搭了东西又伤了心。
“姐，你误会我了！”
上来就是这么一出戏，整得赵枭雄哭笑不得。
心里呸了一口，他想泡妹儿还至于大费周折的送礼让于丽介绍嘛？
按照他的性格，如果真有那份歪心思只会选择主动出击，而不是拐弯抹角地打听。
“我都结婚有女儿了，和老婆感情也很好。”
担心以后还会产生其他误会，赵枭雄特意多说了一句。“她……她很漂亮，在我心里是最美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于丽眼里飞快划过一丝惊讶，啧啧称羡，“你老婆真有魅力，能让你在外人面前这么夸奖。”
男人十个有九个是大男子主义，在外面喜欢吹牛皮侃大山。
像厂里那几位男领导最喜欢攀比的就是谁御妻有道。
赵枭雄能够坦然地表达对老婆的爱意，让于丽既感到诧异又倍感羡慕，同时心有一丝她都没察觉到的失落。
“五一发东西了，发了一桶油还有卫生纸茶叶。”
每年的采购都是于丽来决定，所以对这些很了解。
赵枭雄追问，“那工人们满意吗？”
“满不满意就那样了，发了油说家里爱吃猪油，发了茶叶又说不爱喝茶。”
采购永远做不到大家一致好评，于丽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面色平静地说道，“反正日常用品就那些，只要让大家知道厂的待遇好就行。”
说完，于丽低头开始吃饭。赵枭雄盯向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现在是七月中旬，已经错过了五一劳动节，离最近的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一九八二年的中秋节恰好是十月一号。
中秋节是中国的大节日，工厂更会放假庆祝，家家聚在一起吃团圆饭赏月亮。
心里盘算好了日子，赵枭雄笑着开口问道，“于姐，今年厂里的中秋节福利能给我次机会吗？”
“你？”于丽闻声抬头，眉头一皱，怀疑的审视赵枭雄。
“你那发圈不行，虽然收了你的东西。但是我得把本职工作做好，福利发发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赵枭雄自然没有忽略她脸上一闪而过的鄙夷不屑。
估计此刻于丽正在心里笑话他是一个不自量力地土包子。
她这点鄙视对上一世创业吃遍白眼的赵枭雄来讲简直是毛毛雨。
正如赵枭雄很喜欢的那句话。
大概是世间人欺我辱我，如何处置？只要让他避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姐，不是发圈，是日用品。你如果觉得行我就拿样品给你看，保证是新花样。”
面上的笑意不减，赵枭雄认真地给她介绍了一番自己想的想法。
听说是洗衣粉，起初于丽还不感兴趣。等赵枭雄换了个说法，称为“消毒抑菌日化员工福利套装”之后，于丽表示可以等他拿样品来看看。
“姐，你肯定能满意，还能让厂里领导满意。”赵枭雄信心满满。
“那……裙子挺不错的，不知道八月十五还能穿吗？”
于丽停顿了一会儿，似笑非笑地说道，“哎呦那天可热，还能穿这种料子的嘛？小赵啊，我咋感觉你这衣服忒厚了？”
***
赵枭雄在心里问候了于家的十八辈祖宗九九八十一遍。
紧咬了一口槽牙，赵枭雄淡淡一笑，“现在穿正合适，我听朋友说上海有新款式的套装，等八月份我让他帮忙捎一件。”
他这个“无中生友”令于丽笑得花枝乱颤，声音娇滴滴地响起，“小赵你可真有本事，还认识上海的朋友呢。
关于中秋节的福利我觉得你一定能行，有空把样品拿来给我看看。”
赵枭雄抿了抿嘴，轻轻点头。
于丽吃完饭，起身走的时候还叮嘱了一句，“我得提前一个月准备，所以你别弄迟了，到时候赶不上中秋我没办法帮你。”
“哎！谢谢于姐，于姐慢走！”
赵枭雄笑眯眯地送她走远。
结完账，服务员特意问了句要不要打包剩菜。
扫了眼被于丽吃得没多少的残茶剩饭，赵枭雄摇摇头接过零钱转身离开。
他的家人还没沦落到要吃别人剩饭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