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小老鼠崽围住了赵枭雄的脚扑在上面啃，感觉到的痛感是来自最中间的那一只大老鼠。
赵枭雄只看它们一眼全身就软了，瞪着眼睛连救命都叫不出口。
大哥连忙喊来姥爷，姥爷慢悠悠地拿了个盆，把所有老鼠崽扔进去，“你俩吃不？”
“吃什么……？”大哥满头雾水。
姥爷嘿嘿一笑，端起盆扬了扬，“吃老鼠肉，你俩要吃我现在给你们烤，不吃就明天早上再烤，可香了。”
赵枭雄吓得都快哭了，耳边是老鼠不断地吱吱声，“姥爷拿走拿走我不吃——”
“行行行，快睡觉吧，明天早上醒来吃肉。”
姥爷绝对不是捉弄孩子们，半夜三更能为他们去生火烤老鼠，足以看出老爷子地慈爱。
只是赵枭雄无福享受姥爷地这份爱意。
俩孩子不敢再进被窝，盘腿坐完了后半宿。
天朦朦亮，院子里砍柴的声音，大哥趴在窗户往外看，“弟弟，快来快来。”
赵枭雄还是个小屁孩，好奇的凑上去，下一秒差点将昨天的晚饭吐出来。
盆放在地上一览无余，密密麻麻地小老鼠企图跑出来。爬到盆边的一半再掉下去压在其他小老鼠身上，如此反复。
姥爷拎着烧好的一大壶热水沿盆边均匀地浇下去。赵枭雄转身捂住眼睛。
大哥惊叹地向弟弟描述场景，“水浇进去老鼠被烫死了，姥爷真厉害，拿刀划个口就能扒下一张完整的老鼠皮。”
“哥，我要回家……”赵枭雄哭唧唧地乞求。
王秀英让他俩来住四五天再回去，家里忙着收粮食没空给孩子做饭。
大哥咽了咽口水，点点头，“回家吧。”
杀老鼠的过程实在是触目惊心，俩人都不敢看烤老鼠的步骤。
不管姥爷怎么挽留，赵枭雄哥俩连早饭都不吃跑回了岗子村。
“雄哥？”
声音打破了沉思，回过神的赵枭雄打了个冷颤。
多年过去，老鼠的阴影还是随之不去。
老头拿脚将老鼠踢出去，然后要帮孙子翻身。
虽然床铺一股子臭烘烘地味道，赵枭雄依然主动上前帮忙。
不需要老头的协助，独自将床上的那位侧过身来。
他这才看清楚陈天宝的伤势。
右手打了绷带吊在脖子上，左腿骨折打了石膏，最后是那张脸被缠了好几圈纱布。
陈天宝见他一直在打量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雄哥，我这脸算是完了，额头正好砸在了石头尖上，两边脸也都是划痕。”
赵枭雄若有所思，眉头紧锁，视线不断地在他腿与额头之间切换。
左腿骨折，额头……
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道身影。
想起来了，前世他曾经有个得力干将陈家宝。左腿残疾额头有个伤疤，还被人称为二郎神。
此人能说会道，在前期创业最难的时候都没有离开，帮助赵枭雄啃下了不少难骨头。
可惜因为自己听信谗言，认为他会影响公司形象，便无情地辞退了他。
陈家宝离开的时候满眼失望，他得那副样子赵枭雄现在还历历在目。
等到了临终之际看透了许多事情，赵枭雄让助理打电话给陈家宝，表示愿意出一些资金供他成就事业，以表示对他的道歉。
当天下午陈家宝就从邻市赶到了医院，却拒绝了赵枭雄的好意，只是想不留遗憾地来看他最后一眼。
赵枭雄回想，陈家宝跟随他的时候已经三十几岁了，长相没有陈天宝那么干瘦。
俩人有什么联系吗？
“陈天宝，你准备要改名字吗？”
陈天宝摸摸鼻子，想了一会儿，“不改，这是我爸给我起的名字。”
旁边的老头耷拉着脑袋，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静静听着。
既然没有改名的打算，那应该不是陈家宝。
赵枭雄隔着纱布也看不到伤疤的样子，更何况腿上只是暂时打了石膏，还没确定就是瘸腿了。
心里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劲儿，赵枭雄垂眸思量了一会，认为自己确实太敏感了。
哪有那么多的巧事，上一世又没听家宝提过大柳村。
对陈家宝的愧疚所致，让赵枭雄渴望眼前的人就是他。
一定是多想了。
赵枭雄从家里拿了一斤桃酥，放到床边，直接表明来意，“你那辆自行车卖不卖？”
“怎么了雄哥，你想用直接骑走，反正我现在也用不上。”陈天宝大大咧咧地笑道，两边脸的伤口丝毫不影响他说话。
从窗户能直接望到外面，院子里的那辆自行车已经不能称为是车了。
轮胎整个都卷成筒状，车把手更是扭曲变形。
唯一还能让赵枭雄满意的就是车架。
这是一辆凤凰牌自行车，车架的质量非常好。所以赵枭雄初次见陈天宝时就笃定了这辆车的来历不明。
陈天宝见他没接话，继续说下去，“等我腿好了再拿回来骑，这辆车跟我三四年了，破是破了点，但不影响骑。”
“我给你钱。”赵枭雄说着话已经从兜里往外掏钱。
孙子还要阻拦，老陈头出声了，“卖，我们卖。”
家里本来就揭不开锅，孙子又出这桩事。
亲戚邻居借了一圈，陈家拉下几十块钱的饥荒等着还。
老陈头看到自行车心就恼火，没有这辆车就不会有这些破事。
卖了好，卖了有钱还省心，不用再担心孙子整日不着调。
撞得都没形了竟然还有人上门来买，他巴不得赶紧连车带人送走。
“大爷，你卖多少钱？我付给你。”
“爷爷，不能卖！”陈天宝躺在床上急得不行。
老陈头瞪了一眼孙子，“为了给你治伤我求爷爷告奶奶借了一圈，人家让我半年内还清，我拿命去还啊！”
“我也不愿意出事，但是就出了，咋办！”陈天宝恼怒地吼了一句，视线落在爷爷花白的头发上，愣了愣。
语气缓和了一些，“卖吧卖吧，我以后再重新买。”
一句带点抬杠的气话，他又没有工作猴年马月才能买辆自行车。
老陈头露出发黄地牙齿，冲赵枭雄感激地笑了笑，“给我三十块钱吧。”
“爷，那车子卖不上三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