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芸进了府里，便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平日在大院里打扫的丫鬟们也都不见了，只有几个家丁还在打扫院子里的灰尘。

楚芸刚回了自己的院子，便见着沈姨娘身边的丫鬟来报，说是大小姐回了府，立即去前堂一趟。

楚芸四下查看，却发现弟弟楚宁不见了，沈姨娘的丫鬟碧婷却说，小少爷早就被叫到老爷的书房去了。

楚芸心下大惑，父亲平日里从不关注弟弟的啊。

往前院去时，听见许些丫头交头接耳的，说什么还是嫡出的呢，手脚竟然如此不干净，还有的说许是姐姐也不学好，教坏了那么小的孩子。

嫡出？姐姐？难道是在说宁儿吗？

楚芸眉头紧紧皱起，看来这其中大有缘由。

碧婷见了，眼角却是划过一丝冷笑，这个楚芸，死到临头还这么淡定，怪不得沈姨娘视其为眼中钉，端是这份架子，却也是让人心生厌恶。

楚芸丝毫不知碧婷所想，只奔着前院去了。

前院里早候了人，父亲楚敬天一脸阴沉，母亲低着头在一边喝茶，眼神里没有一丝慌乱，到底是大家闺秀，自己的儿子出了这样的事，也没有一丝的挫败。

旁边坐着面带笑容的沈姨娘，连平日淘气的看不见人影的楚倩也跟在一边，还有六姨娘和三姨娘在一侧，中间是一个跪的笔直的少年背影。

“父亲，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偷那个宝剑。”

弟弟的声音率先冲进耳朵，楚芸虽早有预料，却也忍不住浑身一震。

楚宁和自己一母同胞，从小自己看着长大的，因着母亲身份尊贵，从小便教导有方，楚芸和楚宁也是从小就养成了一身的正气，从不会染指偷盗这样的陋习。

楚宁从小就懂事，还特别依赖她，从来不会吵着自己要什么，实在喜欢的，也不过背地里和楚芸偷偷的描述一番，怎么会去偷呢。

楚敬天眼睛睨着这个小儿子，其实比起沈姨娘的儿子来说，自己更喜欢这个小子多一些，楚宁生的端庄，又是嫡出，以后能接管这个家。自己却因着对沈姨娘的宠爱，连着楚芸，也都一并的冷落许些。

事到如今，却让孩子出了这种事，自己也于心不忍。

正要说话，却听见沈姨娘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人证物证俱在，你若是实话实说了，姨娘给你求情，你父亲绝对不会重罚你的。”

表面上是为楚宁开脱，实际上却已经坐实了楚宁的罪名，这下楚敬天的脸上也不好看起来了。

“人证物证在哪呢？”

一道清丽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阴沉，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身罗衫的少女正娇俏的站在门口，一张清冷的脸好像出尘绝艳的仙子一般冷悄。

楚芸的出现，让沈姨娘不觉得哽咽在喉，上次那事之后，沈姨娘心里对楚芸已经产生了不少阴影。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对一个深闺里的小姐如此忌惮。

“父亲。母亲。”

楚芸先是给楚敬天和宫落行了礼，随后又给沈姨娘和众位姨娘问安，丞相府中，嫡庶有别，嫡女本是不用给姨娘问安的，可楚芸却是给足了沈姨娘面子。

宫落才抬起头来，看见楚芸没有丝毫慌乱的脸，顿感满意，便也不说话了。

楚敬天见了楚芸，平日里温婉的女儿，自从上次出事醒来后，似乎是有些不太一样了。却又不表现在哪里，要是非得说，总感觉是多处一分自信和稳重。

“姨娘你刚才说人证物证俱在，不知可不可以让芸儿也见见呢，若是真是那样，宁儿是我弟弟，我定不轻饶。”

楚芸的一番话，却让沈姨娘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前后想了想，应是没什么披露。

“既然大小姐要看，那就把人带上来吧。”

沈姨娘有些尖锐的声音传来，楚宁却突然抬起头来，跪着抱着楚芸的腿，哭道，“姐姐，姐姐，宁儿没有偷东西，她们污蔑我。”

“胡说，这满屋子的人，我母亲怎么会当着爹爹的面污蔑你，我看你是做贼心虚！”

楚倩却是突然插口道，此话一出，众人皆哗然。

宫落首先放下手里的茶杯，“老爷，我见着我这当家主母是做不成了，不如让倩儿的母亲去做吧。”

沈姨娘却心慌起来，啪的一声，给了楚倩一个响亮的耳光，楚芸听着都觉得心疼。

“混账，你的母亲是谁你分不清楚吗？大夫人，小女无心之过，夫人莫要与小孩一般见识。”

说完，自己也跪在一边，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

那楚敬天看着沈姨娘害怕的神色，多有不忍。

宫落却是说道，“好好教教女儿吧，我丞相府不会有这般没有礼仪尊卑的女儿。”

沈姨娘连忙应是。道是丞相府嫡庶有别，姨娘的孩子，亦是正妻的孩子，只能管正妻叫母亲，而生母只能成为姨娘。

楚倩在最重视礼仪尊卑的楚敬天前犯了这样的错误，哪能叫人不着急。

纵使楚敬天对楚倩宠爱有加，此刻也微微变了脸色。

对宫落有些斥责的语气也没有追究，沈姨娘只得吞下这个暗亏。

“妹妹此言差矣，光是人证物证还不够，还得有犯人亲口承认不是吗，姨娘，你说对吗？”楚芸白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起来又憔悴又倔强，楚敬天看在心里，已经有了数。

沈姨娘此刻哪里还敢争辩，低声应了。旁边坐着的六姨娘此刻也跟着连连点头。

“既然如此，父亲，可否给女儿一点时间，从头调查一下此时，若是因此冤枉了弟弟恐是不好。”

楚芸隐隐含着泪水，低声求道。

楚敬天的脸色却是十分促狭，如今这个处境，真是容不得自己选择。

不给机会，说明自己不信任孩子，还几乎是偏心的将其定罪，楚宁身为嫡子，以后是要成为王侯将相的，怎么能有这样的污点，可若是应了，只怕今天这闹剧就要传开，自己这个丞相爷不公的事实也要被披露，若是查证了还好，若是冤枉了儿子，恐怕自己也没什么颜面去面对同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