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第二，聂臻下令所有百姓用熏艾、烧醋的方法，说是把空气中的病菌烧死，以防疫病继续传播。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聂臻封锁了全城的水源，带着柳乘风去一口水井一口水井地逐一检验，同时让计谨言带人去调查疫病的最初感染源。最后一条……“这是什么东西？”

柳乘风还算是一个很有气度的人，尽管被聂臻调戏气得要死，也答应了那非常耻辱的条件，可是公归公私归私，来到义庄的时候，还是听从聂臻的安排，戴上了一块方布。这方布还没有普通人的手帕那么大，两条边穿过绳索，挂在耳朵上打结，把半张脸给蒙住了。“口罩。”

聂臻淡定地回答。古代的疫病多半是呼吸系统疾病，这类病菌能够通过空气传播，所以让人都用布巾蒙住脸面，她嫌弃布巾太过于累赘所以让人做了几个口罩，本来是打算自己用的，见到柳乘风对新鲜事物很感兴趣，便给了他一个。学着聂臻的样子将口罩戴上，柳乘风觉得这个比蒙住半边脸的布巾要省事儿多了，不禁朝聂臻投过去深深的一眼。聂臻不以为然，带着同样戴了口罩的银燕儿一起走进义庄。柳乘风若有所思地看着走在最前面的聂臻，有些疑惑：“聂右相，这里是疫病隔离区，你为什么不惧怕染病亲自过来？”

闻言，聂臻回过头来斜睨了柳乘风一眼，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眸微微一挑：“本相若是病了，不是还有柳神医吗？”

她的五官相当精致，这么轻轻一挑眼角，给人感觉无尽风流，柳乘风竟然被她这一个斜眼弄得脸有些发烫。好在，戴着口罩并不会让人看出来，他故作镇定地跟着走进去，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身形很纤细，看上去却一点都不文弱。“药材还够用么？”

聂臻目光放在前方，一边走一边问。柳乘风回过神来，答道：“够的。”

他也是后来才得知，原来聂臻早在疫病刚刚要爆发的时候，就已经从别处调来人手和药物。但是这几天很忙，柳乘风一直没有机会问出那个问题：“聂右相，你是如何确定这次的疫病不是因为洪灾过后引起的？”

在柳乘风这里，聂臻说话做事都是凭心情。本以为她不会回答，不想她却还是回答了：“不都说，洪灾过后很可能会有蝗灾或者疫病爆发？”

柳乘风默默听着。她继续说道：“疫病的爆发一般会在洪水退了的时候，那么，为什么会爆发疫病呢？因为食物和饮水不干净，造成了呼吸道的疾病。一传十十传百，大面积感染就成为可怕的瘟疫。民众谈瘟色变，担心感染面积越来越大，故而官府方面都是会下令屠城或者屠村，大面积伤及无辜……”说着，聂臻朝柳乘风看过去，见他点点头，显然这些他也大概是懂的。而且，她甚至知道，柳乘风之所以愿意拉下面子来求她，甚至答应了对他来说几乎是羞辱的条件，主要还是因为他不想屠城屠村。一旦一刀切屠城，那就意味着很多还能治好的病人也要陪葬。这个神医，心里还装着黎民百姓呢！她笑了下，继续道：“可是，本相来了之后就开仓放粮，百姓们不光是有饭吃有衣穿，还都有工作。他们的食物饮水和衣着包括生活环境，全都是干净的，那么请问，感染源哪里来的？”

“所以，右相大人就认为，这是人为的？”

柳乘风点点头，又问：“可如今也查不到感染源，大人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聂臻没有回答，而是冲他一笑。那种胸有成竹的气度，却什么都不说的神秘感，令柳乘风怔愣着看了她许久。银燕儿本来是跟柳乘风并排的，见状，面无表情地道：“柳神医这么盯着我们大人看，在想什么呢？”

柳乘风：“……”脸再一次发烫。＊义庄内在聂臻的指示下，划分了三个区域，一个是重灾区一个是中症区，还有一个恢复区。顾名思义，重灾区安置的病人多半是没救了的，那些人都在等死。中度症状是重点治疗区，一旦确定没救后也会送去重灾区，如果病情好转，就会转入恢复区。治疗疫病的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经历了五六天，病情已经初步得到了控制，虽然有不少人面临死亡，但大多数人都在痊愈中。重症区的聂臻就已经放弃了，吩咐下去每天提供足够的食物和水，让他们最后一程吃饱喝足。进了义庄，聂臻先去恢复区，看了一圈没有多大问题，才来到中症区。刚刚进门，就听到了里面的哀嚎声，一条人影扑过来，双手抱住聂臻的双腿！“大人！”

银燕儿立刻就拔剑，打算把那个病人斩杀。“且慢动手！”

聂臻却抬手阻止了她，问：“怎么回事？”

她脸上戴着口罩，锐利的眸光却完全不是口罩能够遮挡得住的，充满威严的视线在室内扫了一眼，众人顿时噤若寒蝉。唯独抱着聂臻双腿的人还在哀嚎：“右相大人，我的病还能治的，不要放弃我啊！不要啊！”

有一个大夫立刻走过来：“对不住了右相大人，这人是郡守府兵，帮助转移病人的时候感染上了，眼下我等觉得他已经没救，要送去重症区……”在聂臻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柳乘风盯着那人，玉面变了颜色：“聂大人，先让他把你松开免得传染给你！”

聂臻低头看了一眼抱住自己的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