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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正是夜半惊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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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江水激得夜飞雪差一点就要窒息过去,她潜入水中游出老远,这才使劲用脚向上一蹬,整个浮出了江面,随即她又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又潜到了水里,以免被人看到。当她第二次浮出水面的时候,距离第一次沉下去的地方足有百来步了。

那条灯火通明的战船此时已经停止不前了,夜飞雪确信,她跳江时那声凄惨的尖叫声音足已惊动了船上的每一个人。不一会儿,她便看到了战船上人头攒动人声沸鼎,无数个士兵举着火把向江面照来,隔着绵绵雨帘,她亦可清楚看到人人脸上惊疑不定的表情。

夜飞雪怕他们发现,于是重新又潜了下去,拼了命地在水里往上游方向游去,一直游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重新露出头来。这时,战船已然离她极远,只朦朦胧胧的看到些许的灯光,她发现那船动了,他们果然顺着下游方向在打捞着她。

夜飞雪轻轻吐了口气,使劲划水,依然逆流向上游游去。但是,在这的样天气状况下,逆风逆流游泳,实在是让她的体力消耗得厉害,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便已感到精疲力尽,双臂麻木。最要命的是,浑沌汹涌的江浪卷滚着彻骨的寒意,正一点点的剥夺着她身上的热气,虽然方才在水中,她已用金钗将自己身上的几个穴道封住,但仍觉得又冷又累,浑身不停地打着寒颤,已是疲倦到了极点。

又往前游了一会儿,那种饥饿、昏眩、寒冷、疲惫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夜飞雪呆滞的眼睛徘徊在暗沉沉、雾蒙蒙的江面之上,心中绝望的想:天呐,威远镖局的船怎么还没出现,再这么游下去,我就要完了,一定会淹死在这条龙须江里,姊姊一定伤心得整天哭泣,说不定就把刚治得差不多的眼睛又给哭瞎了。

正想着,突然,在远处黑暗当中一丝微弱的光芒,跃入她眼帘,她极目望去,见果然是一只帆船正顺流驶来,顿时欣喜若狂,猛的生出一股子劲来,她使劲的划着水,咬着牙,喘着粗气,闷头向那光芒之处游去。

游了好一会,总算是游到了船边,她轻声叫道:“是我,快拉我上去。”怎知,那船竟是不停,晃动着,仍是缓缓的顺流而下。

眼见那船摇摇晃晃的就要与她擦身而过,夜飞雪急了起来,也不知道从哪儿生出份力气来,一把抓住船尾拖着的长绳,双手交替,使劲着沿绳向上爬去,总算这叶帆船并不高,让她给爬上了船尾。

她趴在船板上一边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边极不满的叫道:“吴总镖头!”然,叫了半天,竟是不闻有人应声。

一阵强烈的不安,涌上她的心头,夜飞雪猛的跳起来,一个箭步跃入船的小舱之内。

舱内无灯,黑沉沉地什么也看不见,一般强烈的血腥之味扑鼻而来。

夜飞雪心中怦怦乱跳,摸索着慢慢走进舱去,突然脚下一绊,碰到一物,伸手一摸,触手冰冷,竟是一具死尸。大惊之下,她忍不住“啊”的一声尖叫了起来,连连往后退去,跟着脚下一滑,“咚”的一声摔倒在一物之上,伸手再去一摸,触手冰冷,竟又是一具死尸。

这下,可当真是把她吓了个魂不附体,她边连滚带爬的向前舱跑去,边大声惊叫:“吴总镖头!吴总镖头!”惊惶之下,她听得自己声音都吓得变了调。

好不容易才跌跌撞撞的摸出船舱,来到船头,这下放眼开去,由不得全身的血液,顷刻凝结住了,便是连毛发都惊骇到竖了起来了。

只见船头的横躺着一人,僵伏不动,显然也已经死去。

江风夹着骤雨,霹霹啪啪的打在甲板之上,破旧的风帆和无人划拨的桨板,发出一阵阵如幽灵般的呜咽之声。船头悬挂着的风灯,被江风吹得摇摇晃晃,宛如幢幢鬼影,在漫天雨雾之中狰狞的起舞,诡秘恐怖到令她几将窒息过去。

夜飞雪跌坐在船头,看着这悲惨而又可怕的一切,觉得自己宛如置身于空旷的荒坟墓地一般。那圆形的船舱在黝黯阴森的黑夜去望去,更显得鬼影幢幢阴风森森。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怖弥漫在整个寂静天地之间,她惊恐交及无法动弹,呆呆的站在那儿,但只觉一粒粒寒栗正自不停的从皮肤里冒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从惊骇恐怖之中惊醒过来,慢慢上前将挂在甲板船头的那盏风灯拿了下来,然后,翻开船头的尸体,果然就是吴总镖头,他圆睁着眼睛,满有惊怒之色,想必一定是死不瞑目。

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夜飞雪流着泪,缓缓解开他的衣服,仔细的检查着,却见他左胸的“乳根”穴之上,赫然留了个乌青的掌印,他应该是被一个内力高深的高手一掌毙命的。

提了灯,再去看死在舱内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她识得,是吴总镖头最信任的一个是镖师,另一个却是个生面孔。

镖师的致命伤亦是“乳根”穴之上,亦是一掌毙命而死。而另一个,面孔漆黑,浑身散发出腥臭之气,俨然是被毒死的。夜飞雪仔细看了下,这毒竟是毒药中极其珍贵的“溶血绝命散”。

这种“溶血绝命散”无色无味,一旦中毒之后,毒性就会在血液中漫延,而中毒之人却毫无不良反映的症状,然后根据下毒的份量,毒性会在若干小时之后突然爆发,中毒之人根本就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会立即毙命。这种毒药阴谋之极,若非事前预知,便是大罗金仙在身边也只有措手不及的份儿。

是谁?到底是谁下这样的毒手?

夜飞雪死死的望着那两具尸体,紧紧的咬着嘴唇,直到鲜血沁出,仍是浑然不觉。鲜红的血迹,一点一滴的淌落在身上的那袭素裳上,宛如在宣纸上盛开的艳瑰。

突然之间,她猛地惊跳起来,因为她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吴总镖头和那个镖师身上所受那一掌,无论从形状、大小来看,竟然都和中毒而死那个陌生人的手掌一样。也就是说,吴总镖头和镖师竟是被这陌生人所杀,而这陌生人却又被人给毒死了。

吴总镖头和那镖师,武功高强,身经百战,但从眼下的情况看来,他们似乎根本就无还手之力,就已遇害。可见凶手的武功之高,下手之狠。另外,“溶血绝命散”珍贵稀少千金难买,若是普通的仇杀,怎么可能用大费周折的用上这等珍稀的毒药?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黑衣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死吴总镖头和镖师?又是谁毒杀了这个黑衣人?

还有,以这种状况来看,很有可能是她的计划被泄露了,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她被人出卖了,那么,是谁—出—卖—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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