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晚上,翼安王跑来找夜飞雪,说是带她去海边钓鱼烤鱼吃,因为他头天晚上狠狠的得罪了她,而她打他的时候又没占多大便宜,此刻虽然心痒痒的,但仍是摆足了架子,头朝里睡,理都不理他。
“哎呀呀,本王都没生你的气,你却还在生本王的气。你瞧瞧本王这手上被你抓出来的疤。本王的副将们都在奇怪了,都在问本王,你堂堂一个王爷没事整天抓猫做什么呀,活该被野猫抓成那样。”他把手伸到她的鼻子底下抱怨道。
夜飞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板了面孔哼道:“哼哼,你活该,谁让你昨天又惹我来着。”
“喂,好像是你又先提出要走来着的。”翼安王不乐意了。
夜飞雪有些生气,连着冷哼了好几声,背过身子不去离他。
翼安王嘻嘻一笑,把她的身子掰正,指了指外面说:“薛大神医,你知不知道本王每次带你去打猎的那个道场山里,其实住了几户你的亲戚。”
夜飞雪呸道:“你少来匡我,这山里有我的亲戚,我怎么不知道?”
翼安王扯了扯她脸上两边的腮肉正色道:“本王没骗你,真的,你那些亲戚全都跟你一个样,非但不会说人话,还只会用鼻子哼哼。喏喏喏,就像你,动不动就:哼!对,就这样子。哼哼哼……”说着拿手指把鼻子一耸,做了个鼻子冲天的模样。
夜飞雪一怔,转念一想,勃然大怒,坐了起来,死命在他背上捶打着,边打边骂道:“你这个混蛋,居然骂我是野猪。”
翼安王哈哈一笑,撒腿往外就跑,夜飞雪穿上鞋,追了出去,月洞门那两个站岗的戎装小兵对他们的这翻行为早已见惯不怪,只是两人会意地看了一眼,笑得分外意味深长。
翼安王跑得太快了,等到夜飞雪喘着粗气跑到惊云居大门口,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正自觉得奇怪,却听见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夜飞雪故意把头一昂冷哼一声往门里走去,却不料,翼安王已策马赶到,身子一探,手一抄,她就被他拦腰腾空抱起,稳稳的落在了马背上。
他把下颌抵在她的颈肩上,大笑着说道:“走喽,陪薛大夫瞧亲戚去喽!”
夜飞雪大怒,正要回肘撞他,却感觉到了他的唇似有意无意地轻触到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似有若无的拂过她的颈项,一种奇妙的酥软瞬间传遍周身,她突然红了脸,没了去撞他的心思。
“小坏蛋,是不是又在想什么整本王的坏主意?”翼安王低笑着,低哑的声音,不知怎的听上去有种令她心安的感觉。夜飞雪心想,其实他对我委实不错。可是他下一句话,立马把她的怒火给挑了起来:“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本王,难道你已经对本王芳心暗许?要不,本王本着为民除害的意愿,收下你这只母老虎?”
“许你个头!收你个头!”夜飞雪大怒,拿肘去撞他,呸呸呸,她方才真是活见鬼了,才会想到他对她不错,他就是一个最爱欺负她的大混蛋。
翼安王被她撞得大声惨叫,眼里却透出笑意。
“喂喂喂,你够啦,我只轻轻撞了你一下,你要不要叫得这么惨!”夜飞雪听他左一声,右一声叫得凄惨万分,不禁心虚,嘟着嘴说道:“大不了,我帮你揉一下,哪儿撞痛啦?”
“这里这里!”翼安王指着心口,一脸痛楚。
夜飞雪伸出手,在他胸口轻轻揉了几下,感觉到了他强劲而有力的心脏在她的手掌下激励地跳动着,突然之间,她两手伸到他腋下,使劲地抓他的痒,笑道:“你才是坏蛋,我让你骗我。”通过这几个月的接触,她早已知道他的弱点,他这么大一个男人,竟是怕痒怕得厉害。
翼安王吃吃吃地笑了起来,躲着她的魔抓,可是马上的空间就这么大一点,他哪里躲得了?夜飞雪上下其手,又掐又抓把他整得一会惨叫一会傻笑,活像个大傻蛋。
可是笑着,叫着,渐渐的,夜飞雪却觉得有些不对,因为他揽住她腰的手愈来愈紧,紧的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他望着她的眼神越来越亮,亮得几乎让她不敢再看他。夜飞雪停了下来,转过头不再跟他打闹,只专心地看着路面,一时之间,空气之中似乎存在了有什么令人悸动的东西。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海边终于到了,翼安王扶着夜飞雪下了马,任马在一边吃草,然后带她走在沙滩上。这边的海滩一边靠着的就是道场山,山势陡峭而严峻,有着嵯峨的巨石和绵绵密密的苍松古槐,一眼望去除却绿树成荫倒也颇有惊心动魄之感。山上有很多野兽,翼安王已然好几次带她来打过猎了。
他们走在沙滩边,天际,冒出了第一颗星,接著是第二颗,第三颗……不一会整个天空都密布满了星星。海边的风很大,海风吹过沙滩,吹过丛林,吹过山壁巨石,发出不断的呼啸声。海风其实并不冷,但这么大的海风吹到身上,那感觉仍然是凉飕飕、粘乎乎的。
月光把山石和树木的影子,夸张的斜投在沙地之上,宛若一只巨大而狰狞的怪兽。他们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坐下,翼安王取出马背上的鱼具交给她然后开始安静钓鱼。
此时,沉沉的暮色已在天边堆积起来了,车轮大小的太阳正逐渐的、逐渐的向海底沉去,不一会儿,夜色四散,沙滩及背后的道场山一片昏暗模糊。翼安王点起来一堆火,认真的烤着钓上来的鱼儿,鱼肉焦嫩的清香,被海风吹得到处都是。
“小王爷,你怎么这么有空,可以每天无所事事的跟我这个小女子混在一起?”夜飞雪一边啃着手上的烤鱼,一边问他。
“什么无所事事,本王不知道有多忙好吧!”翼安王瞪了她一眼,突然放下了手中烤鱼用一种奇异的眼神定定凝视着她问道:“本王这几日便带一支军队进入南疆到南疆蛮部去,要好几个月,本王走了之后,你……你一个人会不会觉得闷?会不会……会不会觉得突然少了点什么?”
夜飞雪冲他翻了翻白眼,道:“会少什么?”
翼安王并不说话,仍然以那种奇异的眼神望着她。夜飞雪不敢与他对视,本能地低下头,更加使劲地啃着手上的烤鱼。
过了一会儿,翼安王突然粗声粗气地说道:“本王要再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老实回答。”
夜飞雪隐约觉得一定不会是什么好问题,但在他这样的询问之下,也唯有抬起头,硬着头皮道:“什么问题?难道你又想问我是谁?我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很多遍了?”
“本王并不在乎你是谁。”他那双浓眉下的眼睛愈发炯炯有神,似笑非笑地说道:“本王只是想问你,本王不在流海城的这段日子里,若是你的那位萧慕白来找你,甚至来带你走,你会不会很没良心跟本王来个不告而别?”
又来了!
夜飞雪不悦地放下手中的烤鱼,生气地说道:“什么叫做我的那位萧慕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每次都非得要把我跟他扯在一起。我不走,是因为你把我关在了这个城市里,如果我能走,不用萧庄主来带我,我早走了。”
这句话有如一道立即引爆的火线,霎时炸得翼安王浑身一振,再看她时,他的眼中已经燃烧起愤怒的火焰,然后他站起来,把鱼放火堆里一扔,冷冷道:“回去了,本王明天还要起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