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绿竹瞧着地上的树影:“奴婢想看看梅花上可还有积雪,积攒封存起来给小姐煮茶喝最好。”
“还算你有良心,我去趟麓笠院,你在这看好另外一位。”说罢荣芯抬眼瞟向荣长宁的卧房提醒绿竹:“做事机灵点。”
“是。”
直直荣芯走出院门,绿竹原本七上八下的心才能趋于平静。刚出来的时候绿竹碰巧见了白将军离开,算算也是没有多久,荣芯大抵又是去白楚熤面前找不痛快了。
五岁入侯府为奴,自小同荣芯一起长大,这些心思绿竹再清楚不过。可到了如今,绿竹还是没有参透,明明安分守己便能过太平日子的荣芯,为什么要一再折腾?难不成就只为了心中的一口气?
这会白楚熤已经走出去好远,过了一个连廊便是前院了。心里也正因为刚才占得了便宜暗自窃喜,就听前不远两个小丫鬟捧着盒子等在那边,其中一个正是荣长宁身边的小秋。
白楚熤并没当回事,可就听另外一个丫鬟问了句:“小秋,你在这等什么?”
小秋认真的回答:“在等我家小姐的妆粉,北浔刚送过来的,离公子叫我到这边等着拿呢。”
妆粉也要用北浔送来的?
白楚熤心里嘀咕着,忍不住躲到一旁听他们说些什么。
“离公子真是有心,这么些年二小姐用的妆粉胭脂都是他做的。瞧着二小姐肌肤娇嫩流光水滑,想来那妆粉定是极好的东西。”
“可不是?!”小秋略带傲娇的说到:“先前四小姐瞧我家小姐的好东西眼热,也去问离公子要,不曾想离公子一句话就给她驳了。后来死气白咧的跟我家小姐要了盒妆粉去,找了七八间铺子都捣鼓不出来配方。世子爷身边的三忍可听说了,二小姐妆粉的方子,世间仅有的独一份。”
“这样啊?!”
“我和小冬曾有幸得了些,到现在都没舍得用完。得了空给你试试去?”
“真的?!”另外一个丫鬟显得十分羡慕:“去年人都还想去麓笠院当差,我可瞧着,还是绾清院的差好当,二小姐待你们真好。”
“那自然,我家小姐绝顶聪明人又善良!可不像有的人从不拿下人当人看。”
“可你听说了吗?人都说侯爷这次生病与二小姐有关,说是二小姐一箭射死了刚到府上的隐娘……”
小秋猛然转眼瞧着那丫鬟,使劲扯了下她衣袖示意她闭嘴,四周瞧瞧无人才小声问到:“你听谁胡说的?!”
“我……”
“我家小姐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我告诉你,这话不许再传了!若是谁在与你说,你便大声骂过去,这种话怎么敢讲?!”
“可今日隐娘真的不见了!”
“她在与不在同我家小姐有什么干系?后院的风气真是愈发奇怪,真么没牙的事都敢传。若是小姐知道发起怒,看他们怎么办。”
小秋身旁的丫鬟想想觉得也是,于是也义愤填膺的点点头:“嗯!离公子待小姐那样好,定不会容这样的人。”
又是离怨?白楚熤深吸一口气,斜楞眼睛看着不远处两个小丫头,咬着嘴角心生闷气活像个包子。自己才是他们正儿八经的姑爷,一口一个‘离公子’是什么意思?把自己摆在哪里?小丫头一个个还真不拿自己当个喘气的……
“离公子与我家小姐是自小的情分,自然是不差。不过白将军才是咱家姑爷。”
“白将军我没见过呢,离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人又温柔多体贴。咱们家那姑爷,不是去年才从战场上回来,拜了大将军。我听说那些上战场的将军脾气一个比一个大,嗓门也是一个比一个大,粗放不羁……长得也不知道周正不周正。”
“周正!”小秋当即回答:“咱家姑爷模样可不差,要说离公子是山林中的清风,那咱家姑爷就是巍巍高山。啧,各有各的好吧。”
“那二小姐呢?”
“我家小姐就是鱼跃奉江掀起的一尾涟漪。”
“那奉江水和高山更配还是和清风更配啊?”说着那小丫头撞了撞小秋的肩膀,这叫小秋不禁陷入沉思,自家小姐到底和谁更登对呢?
白楚熤也是急着得知其中答案,只听小冬仰起头撅起嘴:“真是不好说呢……若不是圣上赐婚,咱家小姐就许给离公子了。可白府也好啊,有家架势又有体面,满门忠烈,府门还有应国夫人撑着,小姐嫁过去一样吃穿不愁。”
“你就知道吃穿!咱们侯府差‘吃穿’吗?重要的是小姐心里有谁。”
“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小姐肚子里的虫。”
“你怎么不知道?你和小冬都是跟着二小姐一起长大的啊。你觉得二小姐更在意谁?”
“我说不准……”
白楚熤正听得用心,等着小秋说下答案,却只听到身后传来悉率脚步声,回头便瞧见了离怨负手站在自己对面。
两人见面分外眼热,可并非是感动得眼热,而是各自在心里挑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白将军怎么站在这?”
听到有人说话,小秋连同一起说话的丫鬟浑身一激灵,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离怨嘴里喊得是白楚熤,这下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两人当即畏缩在一起,咬住嘴角闭上眼睛不敢面对现实,生怕刚才说的话都被人听得一清二楚。
最后还是一起回头朝那边瞟了一眼,好在这两位外主都没有在意到他们。
刚想一起溜走,偏是白楚熤说了句:“我是打算回府的,走到这偏巧遇上两个小丫头说什么风啊山啊水啊的,我觉得有趣,刚要上去问在说些什么,就被离公子给看到了。”
“这样啊?”离怨朝白楚熤身后看了看,正好看小秋可怜巴巴的看向自己,暗示自己给个机会好让她逃跑。
可离怨偏偏没有给她那样的机会,还摆手叫过小秋。
小秋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离怨拿出手里的盒子放到小秋的盒子上面:“我刚去前顺手带过来了。”
“谢离公子,那小秋先告……”
话还没说完,白楚熤丝毫不客气的拿下盒子凑到鼻子前嗅嗅:“没想到离公子还精通这些个玩意?”
离怨勾嘴笑笑一点都不介意白楚熤拿着妆粉瞧:“将军戎马此生见多识广,可知道长情谷在哪吗?”
“长情谷?”
“知道长情草为何物吗?”
白楚熤对这些竟无从知晓,看着离怨笑中带着的得意,不禁皱了眉头:“我应该知道吗?”
“我不妨告诉将军,长宁用的妆粉,都是用长情谷中的长情草研磨配有药粉制成的。长情草气味清香且与众不同,当初长情谷未曾遭受灭门之灾的时候,毒尊便用的长情草给他的夫人制作妆粉。长宁用得惯,一直没用过别的。”
听到这一番解释,白楚熤挑了挑眉:“是吗?倒是我孤陋寡闻,不曾听说长情草这种东西。长宁既喜欢,就有劳离公子多费心了。往后那些妆粉胭脂还有药膏什么的,但凡是长宁用的东西,一应开支都算是白府。”
“将军这是哪里的话?我父母双亲也是极为喜爱长宁,一直当长宁是自己女儿看待。将军提钱,可是生分了。”
这一点白楚熤不与反驳,自己在北浔可是亲眼见识过了。于是憋着一口气,强生笑颜对离怨点点头,握着手里的护膝抱起了了手臂,忽而想起自己正拿着荣长宁做得护膝,于是赶紧拿起来反复瞧了瞧:“长宁心细自己用的东西更是精益求精。就连给我做对护膝,都这般精致,啧。”
离怨瞧了笑而不语,像是看孩子一般看着白楚熤。
白楚熤点点头:“嗯,暖和。”
怎料离怨一提自己的外袍露出那双玄黑色的鞋子,仔细瞧了瞧:“是啊,长宁心细手巧,次次给我做鞋都正合适。”
刚有些得意气的白楚熤瞬间像是被泼了冷水似的,手里的护膝瞬间就不暖了,抬眼怒瞪着离怨。两人相视,目光如刀如剑,越说还越起劲。
这叫小秋想走不敢走,不走还心焦。白楚熤就拿着妆粉盒子不给自己,两路神仙打架,何必要自己在这看戏?
最后白楚熤再不想看到离怨随手将妆粉放到小秋抱着的盒子上,上下嘴唇轻轻一碰留了句‘告辞’,终于转身离开。
他竟然还敢跟自己炫耀荣长宁给他做鞋?还不止一双?!若非顾全两人颜面,要忍得这一时,白楚熤真想一拳砸在他脸上。
当真是忍一时,越想越气!越气脚步越。
步履匆匆到了百宁侯府前堂,姜宁瞧白楚熤出来赶紧迎上去:“公子。”
“你去!”
“去?哪啊?”
“满皇城找最好的脂粉铺子,不管是谁家的产业,想尽一切办法给我买下来,还有北浔,凉州,皇城周遭排的上号的脂粉铺子,能买的都给我买下来。”
“干什么呀?公子你要脂粉铺子干什么呀?”
“那些个会做脂粉的,都给我弄到一起去,我就不信研究不出个妆粉胭脂来。”
“公子要做脂粉生意?这是个好主意!听说皇城里那些大家小姐名门官眷王妃贵人,平时买这些个玩意好大手笔啊!不过这玩意还是没有那些金银玉翠朱钗饰物赚得多。”
“朱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