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斟酌了一下措辞，随后便道：“此举事出有因，其实我前段时日便算出一些事来……”

“是何事？”

“你、还有雯华公主，你们二人与皇帝的命格相冲，若是一直待在一起，怕是会给陛下招来杀身之祸，因此我便朝陛下要了你们二人，明日怕是便要离开京城了。”她解释完，又看向一旁眼神呆滞，明显还没有接受现实的常雯华。

“雯华公主，你也不必露出这副模样，”姜媚叹息一声，温声劝道：“这一切事情的来源可与你脱不了干系。”

“……国师看我不顺眼便直说就是，”常雯华眼睛动了动，随后看向姜媚，“这事又与我有什么干系？”

她只不过是一介女流罢了，平日里也不曾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陛下的杀身之祸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原本好好地待在这京城中，做着自己高高在上的雯华公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国师，点名便要将她带走。

不仅如此，现在又给她扣了一顶这么大的帽子……这叫她如何相信？

“我可没有针对任何人，”姜媚无奈道，“事实便是如此，木已成舟，你如今不接受也只能被迫接受了。”

她说完这话，冷不丁感觉自己现在像是在逼良为娼一样，忍不住便弯了弯嘴角，看向常雯华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下来。

“我不会害你们任何一个人，”她道，“明日我们离开京城，唔，就去沈将军最熟悉的边疆怎么样？”

“……边疆贼寇早已收复，”沈襄在一旁开口，他语气有些犹豫：“国师带我们去那里又是要做什么呢？”

他其实听到要去边疆，心中还是有些欣喜的，毕竟那里是他第二个家，同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们也都还停留在那里。

但他的确是想知道答案。

若只是离开京城，去哪里不行？为何偏偏要去环境恶劣的边疆？

沈襄有些不理解，于是便眼中装着疑惑看向姜媚，希望她能给出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公主想不想去边疆？”姜媚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常雯华。

“边疆贫苦，我自是不想去的。”常雯华见她问自己这问题，不由得面色扭曲一瞬。

“沈将军听到了么，”姜媚拍了一拍手，又看回沈襄：“公主不愿去，所以我们便去边疆。”

常雯华听了她这个回答，险些火气冲破胸腔，她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头上几只簪子叮叮咚咚地乱响。

“怎么？生气啦？”姜媚连动都没有动，抬眼瞧着她，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若是雯华平日做了什么得罪国师的事，那您便亲自说出来，”她咬着唇道，“又何必在这里嗟磨雯华？”

“这可不是嗟磨你呢，”姜媚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好好地坐回去，随后说道：“你可知道这京城中的人是如何看待你的么？”

“……他们如何看待我，又与我何干？”常雯华被迫着坐下，她偏过头，声音不知为何变弱了。

“当然与你有关，”姜媚看了一眼在场的其他二人，“毕竟这都是你的业果啊……”

早在圣旨到了宰相府后，长公主便已经坐不住了。

毕竟她护在身边十几年的宝贝女儿只那国师一句话就被带走，这叫谁都是无法接受的！

常雯华被皇帝派人带进宫中时她也跟了过来，但皇帝那时还在祭祀场外等着姜媚，因此她也无法见到皇帝。

对于皇帝如此听那女人的话的这件事，长公主其实直到现在也无法接受——不过她现在更无法接受的是常雯华离开她身边，离开京城，跟在那女人身边离开！

“雯华平日里若是做了什么教陛下生气的事，”她用手帕沾着自己的眼角，“那便让我来替她受过，雯华还只是一个孩子，陛下又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说是要带她离开京城，”她一想自己女儿离开自己的视线，便忍不住落下泪来，“还不知道雯华那孩子在外面会受了什么委屈呢，那时我不在她身边，该有多担心……”

“……你也不必说这些了，”皇帝微阖着眸子，十分冷漠地坐着，“朕心意已决，那孩子年纪也不小了，皇姐还如此溺爱她，这不是害了她么？”

“朕教她同国师一起出去游历，也是在锻炼她让她成长，”他说着这话，抬眼看了一眼哭得正激烈的长公主，眸中便不自觉带上了些厌烦，“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难道不知晓那孩子被你养成了什么模样么？”

而且国师说了常雯华可是与他相克，待在京城还会害了自己，但这理由他与国师两人知晓便罢了，要是说与长公主听，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长公主拭泪的动作突然便顿住了，她抬起头来，脸上原本上好的妆已经有些花了：“我承认那孩子平日里被养得有些娇纵了……但，但那毕竟是你的亲外甥女啊！陛下又怎么舍得让她离开我们身边……”

“什么都不要说了，”皇帝皱起眉来，他捏了捏眉心，道：“朕心意已决，圣旨都下了总不能反悔，便叫那孩子出门长长见识吧！等到什么时候懂事了再回来。”

长公主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皇帝止住了。

“来人，送长公主回府，禁足半月再让她出来。”皇帝直接朝着长公主摆了摆手，一副心烦意乱不想再听的模样。

“陛下！”长公主制不住从外面走进来围着她要她离去的太监侍卫们，心中对姜媚的愤恨登时便又重了几分。

待御书房中终于安静了下来后，皇帝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耳边总算清净了下来。

他一想到明日姜媚便要离开去往其他地方，便又想起了她留给他的那张丹方，心情便又变好了些。

太医院的御医们早已经将那张丹方研究了个遍，但是却难以参透其中的奥义，只是确定了这张单方对身体无害——既然是无害，那不就是同国师说的那般，是一张能够延年益寿的丹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