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璧显然高看了戚晓蛮这女人。这女人除了对待银子热情洋溢之外,其余的东西,那都是置身事外的神志。你若是以常人的思维方式与她交流,非一败涂地不可。
事实证明,戚晓蛮这家伙……不负众望。完全没有看到澹台璧的眼色,就连他不断循环的那个意有所指动作,反应也是慢半拍。
澹台璧叹息。怪不得她仅仅做个商人,都得他给她收拾那么多烂摊子,这人……唉。
等了半天,戚晓蛮也没有听到澹台璧的回话。她奇怪抬了抬眼睫,突然扫到了他紧紧握住自己受伤手臂的手,视线上移,戚晓蛮看到了他的眼睛。那双藏在面具后面的眼睛。
甫一接触到他的视线,戚晓蛮又飞快垂下眼睫。她感觉一股热气瞬间上涌,她想,她的耳根和脸颊,应该红了个透。心砰砰砰的跳个飞快,戚晓蛮有些眩晕的感觉。有被现了秘密的羞恼,还有一种不像他这个人会有的情绪。
咬咬牙,戚晓蛮猜测着。他什么意思?难道他看出了什么吗?不对劲啊,她的事情做的那样隐蔽,他怎么可能知道?而且,他的功力根本就不及她。
他干嘛用这样似是而非的动作回答她的问话?他是在故意敷衍,还是在误导她?哼,一大男人,整日里都是一肚子的坏水。说句话都不知道拐了几个弯儿,真是讨厌极了。她戚晓蛮才不会上当呢。
常人看不出来,但是功力高深的人稍微试探,便能够看出来,澹台璧并不像他面上看起来那般孱弱。他的体内,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浑厚真气。这些,在戚晓蛮第一次见澹台璧的时候,她就现了。
而且,他手上还有一根雪蚕丝。
他不是大夫,手腕之上却总是有那一根雪蚕丝存在。据她了解,这世上有一种高深至极的功夫,以内力灌以雪蚕丝,不仅能够杀人于无形,且能够远距离控制人的行为。不仅那根雪蚕丝需要内力,就连澹台璧座下这个轮椅,也不是个凡品。
两个扶手内都有缝隙,座驾之下更是别有洞天。内里定然藏有暗器,且此轮椅较之其余轮椅要大很多。戚晓蛮相信,这整个轮椅之内宝贝一定不会少。在这样的古代,没有枪械之类的冷冰器,布置轮椅之中的定然是五行机关术为阵,而这些东西的启动,以内力催动为最佳。
故,澹台璧内力强大,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但是,他内力已臻化境,却不能传音之术。这是戚晓蛮疑惑的事情。
奇怪地瞟了澹台璧一眼,戚晓蛮不满地再次传音:“你……你不会传音之术么?你真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吗?”好一会儿,澹台璧还是没有动静,倒是楚玲珑向她这边看了一眼,戚晓蛮扁扁嘴。这人,不知道在搞什么鬼。问话也不知道答应,一个劲的装高冷。方才楚玲珑问他的时候,那热情劲,恨不得摇尾乞怜。
切,果然,男人都是贱皮子。
“切!”傲娇地转开脑袋,戚晓蛮冷哼一声再不搭理澹台璧。这男人太危险了,不管是与他为敌还是为伴,都不是明智的决定。
最好的,便是与他成为陌生人。但是,她似乎已经没办法跟他撇清关系了?戚晓蛮内心抓狂中,怎么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呢?好吧,她是真的被这家伙给坑了。
想到这里,戚晓蛮就一肚子的气。
“那个……澹台璧……你……你什么意思啊?”本着一条绳子上的关系,戚晓蛮再次结结巴巴地传音给澹台璧。这次,澹台璧终于将脸转向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戚晓蛮似乎在澹台璧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恶作剧的光芒。
“我问你陛下召见我做什么,你听不懂本小姐说话吗?”见此,戚晓蛮更加恼怒了。
这个澹台璧,给她的感觉非常危险。她当初决定留下来,看来真的是棋差一招了。得想办法,她一定要摆脱这个男人。在相府不过三日,就生这样的事情,她可不想把自己的命给搭上。这相府的金银财宝她又顺不走,死乞白赖的守着,说不定命都得搭上去。这样算来,一点都不划算。
“公主殿下。”
瞅着澹台璧戴着银色的侧脸,戚晓蛮奇怪地抬头,他想干什么?戚晓蛮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家伙,该不会这个时候……澹台璧,你可要想清楚。本小姐才是与你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可得冷静啊。
“恩?”蹲下身子,楚玲珑温柔问:“澹台哥哥,怎么了?伤口很疼吗?”
澹台璧摇摇头,指指自己的喉咙,又指指自己的肚子。楚玲珑一愣,随即笑道:“是喉咙不舒服了吗?肚子也饿了吧?”澹台璧微微颔。
戚晓蛮心里气的冒烟,她就说这家伙怎么会看过来。哼!吃货!就知道使用美男计。还以为多了不起呢,原来也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家伙。对于澹台璧这样的行为,戚晓蛮是绝对的嗤之以鼻。
咯咯咯的磨牙,戚晓蛮确定,她没有出现幻觉。这家伙方才看向她的眼睛里,那闪过的光芒,确实是恶作剧的戏谑光芒无疑。
他,确实是在故意。他在装作听不懂传音之术的样子,他也是在故意不搭理她。
这个阴谋家。
这个该死的幼稚的男人。
澹台璧。小道消息,你也是二十好几的男人了,你怎么能够这么幼稚?你怎么可以这么戏弄一个良家妇女呢?你对得起的身份吗?你的崇拜者会伤心的,你知道吗?你这样做,你的良心不会受到谴责吗?
你这个臭男人。本小姐以后再也不会被你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给骗了。
这边。楚玲珑笑眯眯替澹台璧拢拢身上的衣裳,轻声嘱咐道:“那你等会儿,我去御膳房让他们给你做一份冰糖雪梨汤来。你还有什么想吃的食物?蜜饯鲜芦笋好吗?或者你有其余什么想吃的?哦!对了,现在不行!看我怎么忘了呢?父皇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传你进去,我还是先让他们准备些点心,你先垫垫肚子吧!”
楚玲珑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那步子轻快又阿娜,颇有些步步生莲的味道。
戚晓蛮的确是有些生气澹台璧方才的戏弄,但是她并不是那种被情绪影响就会昏头的女人。澹台璧在这个时候有这样的举动,他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她吧。
“陛下召见,应该只是确认你的腿伤。”果然如此。楚玲珑的身影刚消失在她的视线中,耳边便传来澹台璧的声音。戚晓蛮是不知道楚皇为什么要确认她的腿伤,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腿伤与今日之事有什么重要的关系。所以对此,戚晓蛮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她还是有些生气。这家伙懂得传音之术,而且还听懂了她的问话。她的猜测是正确的,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是自诩聪明伶俐没错。但是,与这些浸泡在阴谋诡计中生长起来的黑心萝卜相比,她和他们显然不在一个频。他们这些人区区绕绕的事情,她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见戚晓蛮冰冷着的俏脸,澹台璧反手从轮椅后一个暗阁拿出一匹锦缎。抬手递给她,戚晓蛮疑惑着,并没有立刻接过来。只听他轻声解释道:“将这个垫在腿下,你腿伤重,不宜久跪。”
拿着锦缎的手一顿,戚晓蛮奇怪抬头。清澈无垢的眼睛,深不见底,浩瀚如海,她的心突然出现一种奇异的感觉。
“锦缎怎么在你这里?我不是让风云去帮我取的吗?”疑惑着,戚晓蛮问他。而且,一向跟在澹台璧身侧的风云,这会儿竟然不在,戚晓蛮奇怪极了。
澹台璧并没有说话,戚晓蛮也懒得自讨没趣。她憋憋嘴,斜了澹台璧一眼,宝贝地就要将云锦往怀里塞。这么贵的云锦,他竟然让她拿来垫腿,这人真是不知道什么叫暴殄天物。
这柳州云锦,轻薄如蚕翼,绵软如云朵烟尘,故得名云锦。这东西的妙处,不仅仅能够织就出飘逸柔软云锦霓裳。还因为它的韧劲,是许多软兵器制造师梦寐以求的东西。单单就这一匹,戚晓蛮就耗费了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才得到的。
这东西,有价无市。可比她这条小命重要多了。
见她那抠门的小模样,澹台璧藏在面具后的脸再次柔和了下去。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啊。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钱迷,一点儿没变。
他轻轻地,无声地一笑,道:“别心疼这个东西。它终究是个死物。且,只是垫垫腿,不会影响它的韧劲。这云锦你又不是用来做衣服”
戚晓蛮的动作一顿,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地打断澹台璧的话:“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做衣服?”出口之后,她才现自己大声,已经引得宫殿两侧站岗的侍卫纷纷侧目了。
她尴尬地低头,心里懊恼的同时,又觉得诡异。
这个男人,他怎么能够这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