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宅中。
沈父这一日并没有去洋行工作。
待沈新桐离开家之后,沈母还不曾将碗筷洗刷干净,就听“砰”的一声巨响,自家的院门已是被人一脚踹开,不等沈母回过神来,一支荷枪实弹的官兵已是冲进了沈家的院子,将她与沈父一道包围了起来。
沈父尚且能够镇定,而沈母,在看见那些拿着枪的士兵后,整个人便如坠深渊一般,仿佛陷进了无边的噩梦,就听“啪”的一声脆响,沈母手里的碗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就连她自己,也是摇摇欲坠,瘫在了地上。
沈父见妻子这般不顶事,心中便是一记长叹,他的目光向着门外看去,就见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在侍从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二十八九岁的年纪,穿着军装,身上似乎还有雨水的痕迹,他进了院子,刚抬起头,便是一双乌黑的眸子,仿佛能劈开暗夜般,笔直的向着沈父射来,沈父心中一惊,几乎在瞬间便是猜出了他的身份。
“傅司令?”沈父哑着嗓子,吐出了这三个字。
“人在哪?”傅云深没有废话,直接扣住了沈父的颈脖,将他带向了自己。
“傅司令,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沈父艰难的开口,不得不踮起了脚尖。
“不明白?”傅云深声音冰冷,目光中更是不带丝毫温度,他仍是扣着沈父的颈脖,只与一旁的侍从吩咐了一个字:“搜。”
“是,司令。”一旁的士兵得令,立时在沈宅中四处翻找了起来。
“傅……傅司令,您大人有大量,我求您,求您饶了我当家的,我给您磕头,给您磕头了……”沈母看着丈夫被傅云深扣在手里,仿佛如梦初醒般,只向着傅云深跪下了身子,将脑袋磕的“砰砰”作响。
傅云深却不曾理会,有人为他抬来了座椅,傅云深却是一个手势,示意侍从将座椅撤下。
“我再问你一次,纪鹏在哪?”傅云深的黑眸深沉如水,看着沈父时,只让人心生寒意。
“我……不知道……纪鹏是谁……”沈父面色赤红,颈脖仍是被男人扣在手心,已是翻起了白眼。
“傅司令,傅司令,求您饶了我当家的,求求您……”沈母看着丈夫这般样子,早已是吓傻了,她跪着向着傅云深挪动着身子,不住的哀求。
傅云深松开了自己的手指,沈父的身子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在了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沈母扑倒丈夫身边,只不停的为他拍顺着后背,一声声的唤着丈夫。
“司令,您看这……”赵副官看这这一幕,便是微微蹙起了眉头,只立在傅云深身后,低语道。
傅云深还不曾开口,就听一道清脆的女声自门口响起:“爹,娘!”
傅云深回眸,就见从屋外冲进来一道纤弱的身影,她穿着一件藕荷色的上衣,梳着清秀的双髻,神情间透着几分慌张,几乎让一张瓜子秀脸失去了血色,她下身配着同色的长裙,虽是经年旧衣,却仍是衬着她的身形宛如雨后清荷般楚楚动人,就那样自傅云深的面前向着父母跑了过去。
“爹爹,您怎么了?”沈新桐一眼便看见了父亲颈脖上的指印,她的眸子中有慌乱划过,一语言毕,就见父亲对着自己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蓦然,沈新桐只觉下颚间一阵剧痛,已有人捏住了她的下颚,令她抬起了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气凌人的面容。
傅云深居高临下的望着眼前的少女,他的眼睛深不见底,只低低的吐出了两个字:“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