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新桐听着何副官的话,心中便是一紧,她向着何副官看去,何副官刚迎上她的目光,便是垂下了眼睛,口中只言了句:“属下逾矩了。”
沈新桐摇了摇头,何副官话中的警告之意她听得清清楚楚,他是要告诉她,但凡她做出对傅云深不利的事,她的一家老小都要跟着陪葬。
她不知这是傅云深本人的意思,还是何副官自己的意思,她知道,何副官是傅云深的心腹,他说得话便等于是傅云深的话,如此看来,这也定是傅云深的意思了。
“何副官放心,我不会拿自己家人的命去开玩笑,我也不会……再与革命党有任何牵扯。”沈新桐的声音很轻,说完这一句,她不曾再逗留,只径自离开了会客厅,向着自己的卧室走回去。
何副官看着她的背影,静默片刻,也是离开了会客厅。
清晨。
傅云深推开了主卧的门,刚进屋,就见梳妆台前已是坐了一道温婉纤瘦的身影,她穿着一身海棠红贴身旗袍,如云的鬓发已是全都盘在了脑后,在少女的娇柔中,更是多了两分少妇的妩媚。
傅云深看着,眼底便是一亮。
听到他的脚步声,沈新桐转过头,她的杏眸如水,迎上了傅云深的眼睛。
“你醒了?”傅云深声音温和,昨夜里,他并不曾在主卧歇息,不为别的,只担心自己若是留宿在主卧,会按奈不住又一次要了沈新桐的身子,新婚夜时他便不曾克制,只怕已经伤着她,又哪里还能让她再经历一次?
沈新桐站起了身子,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似是有话想说,可话到唇边却还是被她咽了回去。
“有话想和我说?”傅云深看出了她的心思,他微微上前走了两步,与她道。
看着他向着自己靠近,沈新桐的心跳的快了起来,新婚夜里的一幕又是闯进了她的脑海,她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两步,与他问了句:“你今天……要出门吗?”
傅云深停下了步子,与她点了点头,道:“要出门。”
沈新桐便不再说话了,她不知要如何与他说,今日是三日回门的日子,按着习俗,他是要与自己一道回沈家的,可他这样的身份,又怎会将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
“今天是你三日回门的日子,咱们自然要出门,去拜访岳父岳母。”傅云深看着她不说话,又是加了一句。
沈新桐听着他这一句,倒是有些许的意外,似是不曾想到他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可他既然主动提起了这件事,沈新桐还是微微放下了心来,这已是她嫁进帅府的第三天,在这三天里,她一直牵挂着家中的父母与兄长,她不知家里如今的情形,也不知父亲和兄长怎样了,当自己嫁进帅府后,傅云深又会不会遵循他的诺言,当真放过他们。
“你不用担心,”傅云深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他缓缓走到她面前,粗粝的手指抚上了她的面颊,与她道:“我既然答应过你,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你会放过他们的,是吗?”沈新桐眼眸如星,问着面前的男子。
“是的。”傅云深对着她点了点头,情不自禁的环上了她柔软的细腰,他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道了句:“我不会为难自己的岳父,也不会为难自己的大舅哥。”
沈新桐的耳朵听着他的这一句话,又见他望着自己的眼底满是灼热的光芒,她的脸庞忍不住红了,只在他的怀里侧过身,避开了他的视线。
傅云深看着她洁白细腻的肌肤上慢慢渗出了那一抹红晕,宛如白玉上抹上了一层胭脂,他的眸心暗沉起来,只按奈不住的俯下身子,在她的脸庞亲吻着。
听着男人渐渐粗重起来的呼吸,沈新桐又羞又急,待他的大手欲解开她的衣襟时,她终是带着几分惊惶与无助的喊了一声:“别……”
她的声音满是女儿家的娇软,听在男人耳里,却更是火上浇油一般,许是男人在晨间的情欲总是格外浓烈,傅云深听到她这一个字,非但没有停下,却越发变本加厉了起来。
他封住了她的嘴唇,滚烫的手掌隔着那单薄的旗袍几乎要灼痛了她的肌肤,沈新桐细声呜咽着,念起今日还要去娘家回门,可傅云深此时却要拉着自己去做那件事儿,沈新桐想起新婚那一晚,第二天她是在床上睡了半天的,如今若再来一次,她再在床上躺个半天,还要怎么回门?
沈新桐心里焦灼极了,待傅云深松开她的唇瓣,吻上她的颈弯时,她终是喊出了他的名字:“傅云深……”
因着焦急,她的声音是带了几分哭腔的,傅云深听出了她声音中的轻泣之意,方从那一片意乱情迷中清醒,他看着怀中的女子,就见沈新桐的眼角果真蕴着泪痕,她的眼瞳如画,带着凄楚与祈求,那样看着自己。
傅云深看着她眼角的那一滴泪,心中便是一紧,他伸出手为她将那一颗泪水拭去,他的声音低哑,只与怀里的小人儿道了句:“对不起,是我不好。”
沈新桐从不曾想过,傅云深居然会有自己说“对不起”,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许是她的错觉,在他的眼底,她竟看到了一股怜惜,是对她的怜惜。
她的眼泪又是掉了下来,她不知自己是在哭什么,许是因着这一桩迫不得已的婚事,也许是因着自己那一份刚刚萌芽,便被斩断的爱情。因着他的强势,她只能从一个女学生成为他的司令夫人,因着他的强势,她只能逼着自己放下对纪鹏的感情。他若什么都没说,那兴许还好,可偏偏他说了这一声“对不起”,沈新桐的眼泪便是忍不住了。
这样一声“对不起”,于他来说,也许已是十分难得,可对于她而言,一声“对不起”,又如何能弥补她的婚姻,她的爱情?
傅云深看着她的那些泪水,他知道,那是委屈的泪,也是悲伤的泪,他的眼眸如墨,只倾下身去为她将面颊上的泪水逐一吻去,他用自己的额头抵上了她的,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的容颜,与她低声道:“全是我不好,别哭。”
说完那一句,男人心下一叹,只在她的脸颊上印上一吻,不带有丝毫情欲,很轻很轻的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