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深听着她的话,便是笑着拧了拧她的脸颊,他平稳着自己的呼吸,揽着她的腰与她一道在床上躺下,看着她的眼睛道:“好,我哪也不去,睡吧。”
沈新桐依然依偎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这样说,便是微微莞尔,她点了点头,将身子舒适的蜷在他的臂弯,她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只觉心中涌来一股说不出的安宁,她闭上了眼睛,许是有丈夫在身边的缘故,她睡得格外踏实,没过多久便是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傅云深望着她的睡颜,鼻息间满是她身上的幽香,他微微苦笑,只深吸了口气,收起了那些心猿意马,搂着她的身子,也是渐渐睡了过去。
会议室中,空气分外凝重。
傅云深坐在主位,他的眸色深冷,只无声的燃起了一支烟。
参谋长则是向着一旁的纪鹏看去,冷笑道:“纪先生是说,要咱们把北阳的管制权交给政府?”
纪先生坐在参谋长对面,闻言便是点了点头,沉声道:“这是李总理与内阁的意思,政府已是商量出了人选,来接管北阳。”
听着纪鹏的话,参谋长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的眸心透着不屑,与纪鹏高声道:“纪先生,咱们都知道你是李总理的乘龙快婿,你回到北平,不妨带一句话给他,就说他这年纪也大了,不妨早日退位让贤,过两天清闲日子,少来掺和咱们江北军的事!”
“老余。”主位上传来了一道低沉却蕴着威势的男声。
见傅云深开口,参谋长顿时坐直了身子,面上也是换了恭谨的神色,唤了句:“司令。”
傅云深掐灭了手中的烟卷,他向着纪鹏看去,他的神色仍是冷峻而沉稳的,只道:“北阳是江北军打下的,李总理让咱们把北阳交出去,”说到这,傅云深声音冷了下去:“天下间没这个道理。”
纪鹏神情微动,他迎上傅云深的目光,道:“傅司令的意思,是不打算听从政府的命令,将北阳交给政府?”
“听你们狗屁的命令!我们用命拿下的北阳凭什么交给你们?我们在战场上拼杀的时候你们这些官老爷又在哪?现在倒是想坐享其成了,还要脸不要?”鲍军长是个烈性子,当下就是站起了身子,冲着纪鹏喝道。
纪鹏听着鲍军长的话,清俊的面庞上却还是十分平静的神色,他看着傅云深,又是言道:“傅司令,还请再考虑一下,与政府作对,对您并没有什么好处。”
傅云深闻言,眸心中便是有寒光闪过,他盯着纪鹏,与之冷笑道:“这话应该由我们来说,纪先生。”
那最后三个字,却是透着淡淡的凌厉,纪鹏看着他的眼睛,只觉他的眼瞳宛如汪洋般深不见底,纪鹏沉默片刻,终是站起了身子,与傅云深道:“既如此,纪某会如实将司令的意思转达给总理。”
傅云深淡淡颔首,似是完全不以为意,他向着外面唤了一声:“来人。”
“司令。”侍卫一个敬礼。
“送纪先生出去。”傅云深吩咐。
“是。”侍卫应道,向着纪鹏一个手势,道了声:“请。”
纪鹏转过身,离开了会议室。
“司令,李正平那个老家伙也欺人太甚,居然让咱们把北阳交给政府,他凭什么?”待纪鹏走后,鲍军长第一个忍不住,与傅云深言道。
傅云深抽了一口烟,英挺的眉宇便是隐在淡淡的烟雾中,听着鲍军长的话,他微微蹙了蹙眉,只道了句:“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等回了北平,咱们跟政府十有八九会有一场恶战。”
“是,司令。”诸人齐声开口。
督军府。
“傅司令当真这样说?”李远清转过轮椅,向着身后的侍从看去。
“是的夫人,傅司令的语气十分坚决,看样子,是绝不会将北阳的管制权交给政府。”侍从开口。
“他这是摆明了要和政府决裂,”李远清压低了声音,道:“当年傅老帅在世时,明面上还是会听政府的命令,也会给父亲几分薄面,现在倒好,傅云深是彻底不将父亲放在了眼里。”
“是啊夫人,”侍从也是低声吐出了一句:“咱们还是快些将此事告诉总理,请总理定夺。”
“此事我再想想,你先下去吧。”李远清皱了皱眉,吩咐道。
“是。”侍从闻言并不多话,刚欲退下,就听李远清又是唤住了他:“你等等。”
“夫人还有吩咐?”
“先生回来了吗?”李远清问起了纪鹏。
“回来了,属下刚才过来时,见先生在西院。”侍从恭声道。
“知道了。”李远清开口,待侍从走后,自己则是转动起轮椅,打算去找丈夫。
厨房中。
沈新桐正在亲手为傅云深煲汤,如今已入了秋,虽是凉爽了些,可北方天气干燥,傅云深烟抽的又凶,这几日偶有干咳之症,沈新桐听着,只觉心疼,便打算为他炖一碗银耳雪梨汤,润润喉咙。
而至于她的身子,在床上休养了几日后,便是逐渐恢复了,军医来看过,也说她每日里无事便可在院子里走走,整日里躺着,对身子也没什么益处。
沈新桐将雪梨切片,银耳是早已泡发好的,百合,莲子也是都备下了,沈新桐将食材一一放进了砂锅,却突然想起军医那里有川贝,而川贝与雪梨炖汤最是止咳的,她向着丫鬟看去,道:“月红,劳你去王军医那里走一趟,替我拿一些川贝过来。”
丫鬟闻言,便是赶忙应承了下来,临走还不忘说了句:“夫人稍等,奴婢很快就回来。”
沈新桐微笑着点了点头,为了照顾她的身孕,傅云深已是让王军医住在了督军府,丫鬟一来一回,也要不了多少工夫。
沈新桐在砂锅里兑上水,就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忍不住莞尔,只温声道:“月红,你这样快就回来了。”
说完,身后的脚步声便是微微一顿,却是悄无声息的。
沈新桐微怔,回眸一看,就见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男子,他身材颀长,五官极其清俊,是纪鹏。
看见他,沈新桐心中一怔,她动了动唇,唤了声:“纪先生。”
“纪先生?”纪鹏念着这三个字,眼底便是浮起一抹深切的自嘲之色,他看着沈新桐的眼睛,与她道:“这里只有咱们二人,新桐,你也要与我生分至此吗?”
沈新桐心中微微一紧,她看见了纪鹏眼中的哀伤,她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心口处砰砰跳着,生怕这一幕会被旁人看见,传到傅云深的耳中,让他生出误会。
“纪先生,我的丫鬟快要回来了,您……您出去吧。”沈新桐狠了狠心,与纪鹏道。
纪鹏听了她的话,心中仿佛有什么裂开了般,他看着她纤细的身段,是和以前一样,白皙的面容,也是和以前一样的,甚至就连她身上的那一股温婉,也是和以前一样的,她站在那里,分明还是他心底的那个少女,是他未曾明言的恋人,一切都没变,可一切却都变了!
“我不明白,”纪鹏的眼睛渐渐红了起来,他笑了笑,几乎用尽全力,才能忍住眼里的那一抹热潮,“新桐,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快就……”
他的话并未说完,但沈新桐却也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她知道,他是想问,她为什么,这样快就忘记了他,这样块,就爱上了傅云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