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听云正哭得凶,被阎霄这么一说,脾气倒是下去了,脸颊红红的,指着阎霄道:“我不管,阿霄,你现在就叫人放了启淮,他现在需要医生。”
阎霄垂眸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那些个伤口啊,还真是讨小女孩同情的。
摆手叫门口正吓得颤巍巍的狱警:“你,过来!”
狱警耷拉着脑袋,不敢直视阎霄,一步一步的往她跟前走,哆嗦着道:“少……少帅,是署长说要严审的,这……这跟我没关系……”
阎霄不耐烦:“费什么话,去叫个车过来,把张公子送医院去!”
狱警大松一口气,赶紧扭头一溜烟的跑了。
阎听云这才不闹了,蹲下去重新扶着张启淮,低声安慰道:“启淮,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去医院。”
张启淮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虚弱的拉住阎听云的手,声音低浅虚弱:“没事,我没事,阿云。”
阎霄的目光落在两个人紧紧牵着的手掌,淡淡的蹙眉。
……
荣华医院。
阎听云非要跟着过来,阎霄也只能一起过来医院。
张启淮躺在病床上,已经被医生处理和包扎过身上的伤口,挂上了生理盐水,已经恢复了清醒。
阎听云倒了一杯水坐在病床前,小心翼翼的吹凉,问男人:“启淮,渴了吗?要不要喝点热水?”
阎霄穿军装的时候,站立的姿势格外笔挺,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底掠过意思凉意,开口:“二姐,刚才医生不是说要拿些内服用的西药,你去拿过来?”
阎听云踌躇的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杯水,又看了看张启淮。
男人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勉强笑着道:“我不渴,你先去吧。”
阎听云这才乖乖点头,把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出了病房。
在阎听云走后,张启淮很自觉的撑着手臂从病床上坐起来,咬牙忍耐着身上的伤痛,调整好位置后,抬头看着一直站在那没动的阎霄。
“少帅,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可以说了。”男人语调浅淡,不卑不亢。
阎霄微微挑起眉梢,唇角挂着笑意,朝病床走进了几步才问:“张启淮?金陵张大帅的二公子?没错吧?”
张启淮本就清瘦白皙的脸庞此刻看上去更加苍白,只是那一双眸子不冷不热,仿佛冷眼旁观似的,毫不避讳阎霄的问题:“是,我父亲是张锐谨。”
阎霄目光盯着他:“富江商会的副会长,是你杀的?”
她问得直截了当。
只是病床上的男人脸眼眸里的光都未闪动半下,便直接摇头否认了:“不是。”
“不是?”阎霄勾着唇角,了然的笑着:“其实张公子即便是你承认了,我也不会真的拿你怎么样的,以你的身份,我不会动你的。”
病床上的男人泛白的唇角微微扬起,并不怎么让人察觉:“所以,我更没有必要否认。”
阎霄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张启淮见阎霄这幅表情,又扯着苍白的唇角笑了笑:“少帅怀疑我也是应该的,毕竟我是金陵的人,可惜我跟听云一样,我们的理想都是当一名科学家,对于你们这些政治斗争一点都不感兴趣,而且……”他说着,逐渐把眼睛眯起,隐匿了眼底的星芒,“如果来到江北的人是我大哥,那他确实有商会副会长的动机,至于我……”
张启淮目光对上阎霄,不躲不闪,甚至有些自嘲的笑:“我在我们家一无兵权,二无职位,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我做这些于我而言,毫无用处。”
“我只是来找听云的。”最后张启淮说了这么一句。
阎霄见过很多人,狡诈如封亦烆,轻邪如墨行止,甚至连军部那些直来直去的大老爷们,或者娇滴滴的会耍心机的小姑娘,可是她唯独没有见过像张启淮这样的,长了一副书生相,却又时不时的在那双过于黑沉的眸子里泛出不该有的,属于掠夺者的光。
甚至,他的态度真诚而谦卑。
“阿霄,你们在聊什么呢?”阎听云手里拿着几瓶药,站在门口朝阎霄笑着问。
阎霄在转身之前朝张启淮看了一眼,便没再对他说什么,而是走到阎听云身旁,俯身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只准拉手,否则我让陈副官告诉爹。”
阎听云脸颊一红,推了阎霄一把:“阿霄你乱说什么呢,我们……我们很纯洁的!”
阎霄轻笑,站直了身躯,把声音恢复到正常:“二姐那你就先在这照顾张公子吧,陈副官留在这帮你,我自己开车回去。”
陈副官?……明显是监视好吗?
站在门口的陈副官听到,对阎霄行了个军礼:“是,少帅,我一定完成任务!”
阎霄瞅了一眼刷存在感的陈副官,挑眉:“你明白任务是什么吗?你就完成任务?”
阎霄对着陈副官瞥了一眼阎听云。
陈副官跟了阎霄两三年了,他们家少帅想什么,他多少也是能猜出来点的,于是重新点头:“明白,少帅!”
阎霄勾着唇拍了拍陈副官的肩膀,在走出病房门之前留下一句:“下午晚饭之前,送二小姐回府。”
“是,少帅!”陈副官再次行军礼。
阎听云站在门口,愤恨的看着已经在医院走廊里走远的阎霄,气得鼓着腮帮,一扭头又看到陈副官正站在门口跟个门神似的对着她傻笑,气不打一出来:“傻笑什么,站远点!”
陈副官立刻收敛了笑,乖乖往门口一侧挪了两步,不敢吭声。
阎听云走进病房,“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二小姐,这……”陈副官呆呆的站在门口,也不敢吭声,不过还好病房的门上有一块是空的,按着透明玻璃。
……
阎霄刚出了医院门口,就遇到了封亦烆。
如果不是封亦烆正往他那普利茅斯里坐,没看到她,她都要觉得这家伙是不是在跟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