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说着一把楼主楼弋,死也不撒手,“哥,你不准去追!”
楼弋一时甩不开,对身边杵着的人道:“你们先去追!”
说着,四五个人就朝阎霄的方向去了。
楼弋忘了说一句“抓活的”,其他兄弟认为是这两个人不仅骗了两位当家的,还引来军队围山,对阎霄和封亦烆充满了敌意,远远的举起枪就打了过去。
子弹流窜,封亦烆拉着阎霄加快步伐。
“果然女人都不可信!”封亦烆蹙眉吐槽,如果刚才不闲扯这么一会儿,他们应该已经下山了。
阎霄气血上涌,瞪了男人一眼:“你说谁?”
“小心!”封亦烆使劲拽了阎霄一把,躲开子弹,两个人却直接朝着一个山地斜坡倒过去。
两个人是同时倒地,阎霄觉得腰上一紧,已经被男人死死的抱在怀里,身体彻底不受控制,两个人就这么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接近山脚,山地斜坡并不陡峭,两个人虽然没有撞到树木和巨石,却被不少碎石块划伤。
停止滚动的时候,阎霄被男人的身躯紧紧的压在下面,迟迟没有动静。
彼时,她手臂在过程中被石块撞伤,且已经精疲力尽,被一个男人的身体压着,完全推不开,只能扭头叫趴在她身上的男人:“封亦烆,起来!”
她叫了一声,男人却毫无反应,仍旧伏在她身上。
阎霄蹙眉,心脏忽然提了起来,努力抬起一条手臂晃男人的肩头:“封亦烆,我叫你起来!”
除了她的晃动,男人连头都没有抬起动一下。
她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竟然怕封亦烆就这么起不来了,当初不是千算万算要他死的?
再也顾不上手臂上撕裂灼热的疼痛,阎霄吃里的去推封亦烆,却手臂一轻,男人撑起手臂,俯首贴在她的脸颊上,低沉的声音里混着笑意:“舍不得我死,是不是?”
阎霄一愣,扭头看着脸旁的男人,错愕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脸色立即冷了下来:“封亦烆,你给我滚开!”
她不解气,抬脚踹了男人一脚。
耳边传来男人一声闷哼,阎霄便看封亦烆眉头蹙了起来,表情并不像是装的。
“受伤了?”阎霄问。
封亦烆拧眉盯着她,有些懊恼:“少帅,你再踢,我的腿恐怕要被你踢断了!”
说着男人撑着手臂艰难的起身,却没站起来,而是依着一块石头坐下来,抬起手臂对她道:“扶我起来。”
阎霄目光朝男人腿上看过去,果然看到他左腿的黑色西装裤上被血液浸湿,染红了地上的几片枯叶。
阎霄先从地上站起来,然后伸出手臂去拉封亦烆,她是背对着山坡的,看不到身后的情况,封亦烆在被拉起的瞬间,看到一个土匪正端着一杆步枪……
“砰”的一声枪响,落在阎霄的耳膜上。
紧跟着她身躯被男人扣着整个转了一圈,她脸颊上就落了几点温热的血液,瞳眸骤缩,阎霄被那温热的血液染红了双眼,紧跟着就被封亦烆倒下的身躯重新再压倒在了地上。
“封亦烆!”震惊之后,阎霄本能的叫男人的名字。
那一枪好似没打在男人的身上,语调只是变得更低:“你舍不得我死,我不会有事的……”
阎霄来不及再说话,枪声很快在她身边再次响起,此刻的他们却只能倒在原地,阎霄根本动不了,更别说带着封亦烆一起躲子弹了。
眼前人就要追上来。
阎霄却听到远处追上来的土匪“啊”了一声,应声倒地,可是她并没有听到枪声。
紧跟着,又一个追上来的人到底,阎霄隐约看到一根极细的飞镖精准的射在土匪的腿上。
她瞬间明白,扭头往回看,便看到墨行止立在不远处的地方,依着身后的树干,手里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细小的飞镖。
“墨……”她刚张嘴说了一个字,就看到男人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让她说话。
然后,阎霄亲眼看着墨行止一甩手,把手里的几枚飞镖都扔了出去,剩下的三个人无一例外的都倒了。
正在发愣间,阎霄就看着男人穿着笔挺而一丝不苟的西装,迈着长腿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她跟前,如神低般降临。
墨行止只是瞥了一眼倒在她身上的男人,俯下身伸出手臂,很轻易的把已经昏迷了封亦烆从她身上剥开,笑眸盯着她,低低的道:“我说过,我与少帅不会是敌人。”
阎霄还没在震惊中回神,便听到了远处陈副官的声音。
“少帅!少帅,你没事吧?”
陈副官循着枪声带兵找过来,见阎霄浑身是血,以为他受了伤,吓得几度差点摔倒。
大帅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都别想活了!
阎霄看了眼地上的封亦烆,快速起身道:“我没事,封会长受伤了,我们赶紧回奉都城!”
墨行止又重新瞥了眼封亦烆身上的抢伤,不紧不慢的道:“我看封会长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子弹在肩头,没什么大事。”
阎霄面色仍沉,拧着眉督促陈副官,并且吩咐道:“让围在子午岭上的兵撤下来,不用打了。”
陈副官不解:“少帅,他们可差点要了你的命,大帅说了,要再派一个师的兵,把这帮土匪灭了!”
“不准再攻山,按我说的做!”阎霄不耐烦的蹙眉命令道。
“是!”陈副官不敢再问,站直行了个军礼,叫人带着封亦烆,一起下山了。
他们本就已经到了薄刀岭的山脚下,没走多远,就看到了陈副官开过来的军用汽车。
回程很快,陈副官带着他们先回了奉都城。
阎霄一刻不敢耽误,家没回直接催着陈副官把封亦烆送进了医院里。
原本,他的枪伤在左肩头上,没有伤到内脏,已严重,可一路颠簸,失血过多,此刻正在抢救中。
医院走廊里。
阎霄坐在浅绿色的长椅上,身上的血迹早就干透了,她垂着脑袋,脑子里乱哄哄的,却只有一个声音格外清晰,她不想封亦烆死。
阎霄被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
墨行止倚在走廊的墙壁上,单手抄入裤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薄唇抿起,见陈副官带着一队兵站在她身侧,也就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阎霄身上的军装已经被烂的不成样子,虽然没有大的伤口,可毕竟从山坡上滚了一遭,手脚上的膝盖都有轻微的擦伤,尤其是手臂,陈副官站着都有些疼。
于是,陈副官壮着胆子凑到阎霄跟前,踌躇半天才道:“少帅,封会长不会有事的,我叫个医生过来给你处理伤口吧?”
“等着!”阎霄垂着眸,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陈副官拧着眉头,担忧的道:“少帅,你身上也受了伤,先让医生处理伤口,也不耽误!”
听陈副官这么说,阎霄冷眸一抬,透着薄怒:“滚!”
陈副官肩头一颤,再不敢说话。
抢救室的门被医生推开,穿着白大褂衣服的两个医生身上沾染了不少红色血点,受伤的橡胶手套也都是血迹。
阎霄站起来,问走过来的两个医生:“结果。”
其中一个是外国外科医生,拿下口罩后,长舒一口气:“病人虽然受伤严重,但没有伤到内脏,子弹已经取出,腿上的伤也包扎过了,少帅放心,不会有生命危险。”
阎霄拧着的眉缓缓地松开了。
“人醒着么?”阎霄面色冷肃的问。
医生摇头:“用了全麻,应该会明天早上才醒,少帅要去看看吗?”
阎霄立在那,想了想,却转身准备离开:“不用,给我包扎伤口,我要回大帅府。”
陈副官一喜,赶紧命令道:“快,扶着少帅!”
两个士兵赶紧上前,小心翼翼扶着阎霄。
阎霄只允许一声帮她包扎了手臂和膝盖上的擦伤,医生要给她做全身检查,她以着急回府拒绝了。
阎霄让陈副官重新找了一套新的军装换上,除了脸颊处被石块擦伤的痕迹,几乎再看不出哪有受伤。
一个小时后,陈副官就开着车带阎霄回了大帅府。
阎大帅刚从军校回来,又听士兵们汇报他宝贝儿子受伤,着急的不得了,正在前院大厅里等着,一听到汽车声,赶紧出门去接。
阎霄一路闭目养神,下车后就精神了很多,刚跨进府门,看到自家老头子穿着一身军装,凛凛的朝她走过来,便勾着唇一笑,站在那等着:“这才知道慌了?前天给我打电话,可是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催着我去送命呢!”
阎霄笑意吟吟的故意调侃道。
阎大帅走过来,没见她身上有伤,又听这臭小子嬉皮笑脸的调侃,脸色一沉:“哪个兔崽子骗我说你受伤了?这不是好端端的站着呢?”
说着,阎大帅伸手去拉阎霄的胳膊,碰到她手臂上的伤口,阎霄低叫了一声:“哎呦,爹,你轻点,我可是真的差点没命回来,别刚回来又被你捏死了!”
阎大帅手一松,上下看了看才明白阎霄是换了一身衣服,不敢再碰她,紧张的道:“伤哪了都,我去叫人推平那座山头去!”
阎大帅是个急性子,说得出就做得到,摆手就要叫人,却被阎霄拦住了:“好了好了,你就别折腾了,子午岭的人,你要真打下来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不划算,先别动他们了,以后说不定还有用。”
子午岭这个地方,地势险就不说了,刚好为奉都城形成了一道绝佳的天然屏障,以后如果打仗,那里就成了要地,所以要慎重收回,不能急于一时。
阎大帅就这么一个儿子,见阎霄说话疲累,嘴上不说,可还是心疼了,于是拧着眉道:“那好,你回去好好休息,我还有个军事会议要开,”
阎霄不放心的叮嘱:“爹,我没事,子午岭的土匪,先别动他们。”
她当然也存了死心,如果不是楼千娇,她跟封亦烆可能很难脱身,给她一时安宁,应该是她力所能及的了。
……
阎霄回到别院,先把自己身上没有伤口的地方擦拭了一遍,又找来医药箱,对着镜子把肩头上的伤口流利的包扎好,重新穿回衣服,才缓缓的躺在床上休息。
自他有记忆以来,她阿娘就最怕她受伤,可偏偏她每天舞刀弄枪,受伤的时候太多,后来她阿娘怕被人发现,就在她房间里自备医药箱,在她受伤的时候亲自她包扎,可是现在,她阿娘走了,只能她自己来。
在山中奔波了一天一夜,阎霄包扎好伤口后,饿得厉害,下楼让下人准备了饭菜,饱饱的吃了一顿后,就开始发困了。
此刻,天不过刚擦黑,她就上楼准备睡觉了。
深秋的天,在下过又一场雨后,变得更凉,阎霄走回卧室,看着开了半扇的窗户,下意识的走过去关上。
等她再转过身来的时候,整个人一惊,防备的倚在了窗户前。
她眼眸骤冷,整张脸都变得紧绷,目光直直的盯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蹙眉冷声:“墨行止!”
男人长腿交叠,倚在身后的椅子上,抬眼看着她,一张英俊的连似笑非笑:“这么早,就要睡了?”
阎霄冷凝着脸庞:“你怎么进来的?”
刚才她进入卧室的时候,房间里明明么有人,这男人是怎么进来的,而且无声无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墨行止用下巴指了指阎霄身后的窗户,撩起唇角浅浅的笑:“除了从那里进来,不然少帅以为,我是从大门走进来的?”
阎霄狐疑,她盯着墨行止看,总觉得这个男人总是透着股神秘,叫人琢磨不透。
“我刚才进来,明明没有看见你。”阎霄道。
墨行止微微蹙起眉头,了然的点头:“哦,我进来有一会儿了,刚才在少帅的浴室里。”
阎霄扭头看了眼浴室,果然门是开着的。
“墨行止,你来干什么?”阎霄继续冷着声盘问。
她已经换了军装,穿的是绸质睡衣,没有军装包裹严实,可以看到肩头包扎伤口,隐约露出的白色纱布。
男人直接忽略了阎霄的盘问,目光落在她肩头的纱布上,而后淡淡的道:“过来。”
阎霄眸色一顿,脸上呈现出怪异的神色,这两个字从这男人嘴里说出来,不像命令,反倒是凸显出一种别样的暧—昧感。
她当然没有过去,脸色更冷,警惕的盯着墨行止:“你到底过来干什么?”
墨行止听她固执的非要问,低低淡淡的叹息了一声,放下交叠的长腿,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女人走过去。
阎霄浑身都警戒起来,瞥眼看她放在桌子上的枪,只可惜距离有点远。
墨行止看出她的意图,只是勾着唇浅浅的笑了两声,走进她:“我不是说过,咱们不是敌人,少帅还有杀我的心?”
看着走近了的男人,阎霄抬手想扼住男人的喉咙,可她手臂有伤,根本没什么力气,很轻易就被墨行止扣住了手腕,巧妙的扣到了她后背去。
紧跟着,阎霄肩头一震,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耳边拂落男人温热微痒的气息:“我只是来看看你的伤,没什么别的意思,少帅不用紧张。”
“墨行止,松开了我,我的伤不用你管!”阎霄一恼,口不择言。
她差点把今早在薄刀岭山脚下,这男人救了她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果然,墨行止墨色聚起冷意,盯着她笑意绵绵的却渗着幽冷:“不要我管?那要封亦烆管吗?不过替你挡了一颗子弹,你就挂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