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空气忽然安静了几秒钟。
封亦烆大概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愣了几秒钟后,忽然明白了阎霄的意思,身体忽然拉开距离,有些慌乱无措的问:“肚子疼吗?要喝点热水吗?”
说完,他又觉得这样不妥,慌忙扶着女人平躺在床上:“你先别动怒,躺下来休息,需要什么,我……我帮你拿。”
阎霄诧异的看着男人,忽然觉得肚子不疼了,竟然想发笑,抿唇躺在床上,故意板着脸道:“你先出去!”
男人一愣,以为阎霄在赌气,拧着眉低声哄慰:“阿霄,现在不是跟我置气的时候,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嗯?”
阎霄有些无语,盯着男人一字一句很清楚的道:“封亦烆,我想换衣服,你想帮我的话,就请先乖乖出去十分钟,可以么?”
男人拧着眉,似乎是在分辨阎霄说的话是真是假,最终还是妥协的道:“那好,我十分钟后回来。”
阎霄点头,然后目光朝帐篷门口瞥了一眼,示意他赶紧走。
男人也就只好乖乖的走到之前的椅子前,做下去穿好鞋子,出了军帐。
阎霄终于松了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去找她贴身携带的箱子,找来干净的内—衣和月事布。
阎霄换衣服的时候才发觉,刚才她虽然觉得小腹有些疼痛,垂坠感也格外强烈,却也只流了一点红褐色的血,量并不多。
看来是她大惊小怪了。
换好内—衣用上月事布,阎霄又重新穿好衣服,穿上床下的拖鞋朝刚才她洗脚的桌子前走过去,拿起水杯想要倒杯茶,刚拎起热水壶,却被掀开帐篷走进来的男人制止了。
“那不是滚水别喝,喝这杯。”封亦烆刚掀开军帐,就看到阎霄拎着刚才陈副官送来的哪壶热水在倒水,那明明只是热水,但不是滚水。
阎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夺走了手里的水杯和水壶,并把他手里的水杯塞进她手里。
她以前行军打仗,也从未在意过这些,身上来着月事也都是跟随着士兵们喝冷水吃凉饭,从未顾忌过,自己也没有过这方面的自我保护意识。
见封亦烆这么紧张,她倒觉得这男人太夸张了。
不过她没说话,只是拿着手里的水杯,坐在椅子上喝了两口,温度刚刚好的热水流进胃里,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起来。
阎霄坐在椅子上若无其事的低头喝水,封亦烆就站在她面前,安静的看着她。
当她发觉头顶的目光,抬头朝男人看过去的时候,男人那种目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那一对蹙着的眉下,眼底是疼惜吗?
她很快就否决了,并快速撇开了目光,掩饰的喝了口热水:“封亦烆,你没事就别杵在这了,回你床上睡觉去吧!”
“嗯。”男人回应了一声,却没有挪动脚步。
阎霄又喝了两口热水,把水杯放在桌子上,见他不动,自己只好起身往自己床的方向走。
谁知刚走两步,就又被封亦烆给拦腰抱了起来。
“封亦烆,你又想干什么!”阎霄惊呼一声,仰头恼怒的看着男人。
男人格外的好脾气,语调好像是在哄着她:“放心,我没别的意思,只想送你去床上休息。”
阎霄这一刻,简直从男人的目光里看到了她阿娘的眼神,这男人的变化也太快了,竟然只是因为她来了月事身体不舒服,就对她这么温柔?
阎霄总觉得,这男人大概是有阴谋。
封亦烆果真是只抱着她躺在床上就放手了,并伸手拉开棉被帮她盖好:“你好好休息。”
阎霄躺在床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男人是把她当病人了吗?其实她真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她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目送男人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屏风后面。
吹灭了煤油灯,夜也就安静了下来。
入冬以来,天气逐渐寒冷,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本就是荒郊野外的空旷之地,温度就更低了,没想到,半夜竟然又噼里啪啦下去了冻雨来。
阎霄已经熟睡,却又忽然被帐篷上哗啦啦砸下来的冻雨给惊醒了,她只是以为外面在下雨,可是冷意逐渐浸透了军帐,整个帐篷内的温度也就逐渐降低了。
行军一切以简便为主,她也只带了一床棉被,夜里因为这场冻雨,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她已经感到棉被外被寒气沁透着,身体上的温度越来越稀薄。
她翻了个身,被子里手臂圈在胸前,并把身体蜷缩起来,尽量以保暖的姿势继续闭眼睡觉。
大约是心里影响,听着军帐上头越发急了的冻雨声,冷意也就逐渐穿透了棉被侵袭而来。
她又缩了缩身躯,还是没有睡着。
耳边刚响起脚步声,她就警觉的睁眼抬头去看,身上却一沉,是封亦烆拿着一条棉被盖在了她身上:“外面好像下雨了,冷不冷?”
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阎霄愣了一下,盖在身上那条棉被好像还带着男人的温度,让她瞬间暖了很多,可她嘴上还是拒绝道:“不用,你也只有一条棉被。”
封亦烆没理她的话,顺势拉住她的手,摸了了一下发觉是冰凉的,暗色中眉头皱起:“手都凉成这样了,还说不用?”
阎霄哑然,可她考虑的是,封亦烆的床上也只有一条棉被,她不能盖他的。
“我没事,我……哎……封亦烆,你干什么!”她话都没说完,见男人竟然走到她床的另一头,掀开她的被窝伸手拽住了她的脚踝。
脚上瞬间感受到一股温暖,她想往里缩回,却被男人给扣紧了脚腕。
紧跟着,封亦烆很是不悦的声音响起:“脚怎么也凉成这样?”
之前好几次,封亦烆都发现,这女人的脚在夜里也都是冰凉的,这次果然也不例外。
手掌按在她的脚踝上,帮她暖着:“你都不在意的?”
阎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因为她好像从小到大都是夜里暖不热的那种人,她也已经习惯了,甚至有时候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脚是冰凉的。
“习惯了,我从小就是体寒的体质,不算很多女人都这样的,不用大惊小怪。”她用力把自己的双脚从男人的手掌里抽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