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了阎霄又重新重复一遍,墨行止终于觉得自己没有听错,紧紧扣着她的手一松,探出两个手指按在她的脉搏上,三秒钟后……
墨行止彻底松开了她的手腕,身体里好似没了支撑,松松垮垮的往后退一步,“一个月?一月前?”
“呵呵,”他自嘲般的笑了两声,抬眸盯着阎霄:“一个月前?阎霄?隔了一个月你才告诉我?”
阎霄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跟墨行止解释,因为她无从解释。
“你真的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要嫁给他,还是你心里早就有了他,嗯?”墨行止再一次逼近,将她困在门上,低低的看着她,黑沉得如泼了墨的眸子里,浸透着深渊一般,继续将她吸走。
阎霄一震,她本想否决她心里有封亦烆,可是她转念一想,否定对她而言着实没有什么必要:“墨行止,我想留下这个孩子,我心里也有他……”
只是,封亦烆还未完全占据她心,因为她对任何人都保有警惕,她更多的是想利用他手中的权利和财富罢了!
她本以为,她自始至终都是这么想的。
更不曾想,有朝一日,这想法将她完全吞噬掉,伪装着她心头的不可言说的晦暗。
“呵!”男人又是一阵冷嗤:“你心里有他?阎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这么多长时间,我在你心里算什么?救命的良药?还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无关紧要的人?”
阎霄瞳孔微微缩着,她知道墨行止会生气,可她完全不清楚,墨行止生气是这个样子。
“不是的,你救我我跟二姐的命,我一直很感激,但是……”她顿了顿,抬眸对上男人的目光:“墨行止,我们毕竟不同,如果有一天我出事,我不想牵连你,我们注定不是一类人。”
只有她跟封亦烆才是同样的人,猜疑也好,不信任也罢,最起码他们是同类人。
男人眸低发暗,贴得她更紧:“他封亦烆可以给你的,我同样可以给你!尤其是钱,你要多少,我都能给你!”
“墨行止,”阎霄提高了声音:“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我不是陪你走完你一生的那个人!”
他的一生太长太长,而她,不过眨眼数百年,她不想成为他在漫长时间回忆里的伤痛。
男人脸色阴郁着,听她说出这样的话,竟也心存一丝侥幸:“所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阎霄看着他,不知道再说什么拒绝。
“霄儿,不要跟他成亲,如果你想留下肚子里的孩子,我跟你一起抚养,”墨行止扣着她的肩头,苦心劝说:“只要有我在,江北的安定我可以跟你一起守护,目前我所拥有的财富能够江北的老百姓五十年不劳作都衣食无忧,如果出于利益考虑,跟我在一起才更合适!”
阎霄看着男人,忽然觉得眼角一酸,俯首埋进了他的怀里。
墨行止是真的对她好。
阎霄心里很清楚,可是她现在……已经回不了头了。
她怎么可能让肚子里的孩子认别人当父亲,封亦烆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些天,因为封亦烆不再隐瞒他的来历和背景,阎霄叫人查了他的真实底细,发现他的身份,比她之前猜想的还要显赫。
封家在京都城,是隐匿于达官显贵之中神秘的富贾,经历过明清两朝迭代,京都城的达官显贵起起伏伏,跌跌落落,唯独他封家世代不败,且鲜少有什么消息外传。
封亦烆是这代封家的唯一独子,在京都军校毕业后直接从商,没出两年就来了奉都城,一个军校毕业的人从商,自然是怀着目的的。
尽管阎霄在江北的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忽视京都城封家这一支神秘的力量。
她在墨行止怀里大约半分钟,才闷闷的开口:“对不起,一切都回不了头了,墨行止,自从落尘走后,我们就不该再联系了。”
她说完抬起头,双手推开男人的手臂,想要躲开他。
男人从她眼中,看到了无奈与哀伤,所以他不甘心。
“阎霄!”在她转身的瞬间,墨行止叫住她,脸色低沉晦暗:“你还记不记得,当日你为了救你二姐,去跟我求血,我的条件是什么?”
阎霄脚下一顿,脑海里忽然想起那句誓言:若你今后食言,将于今生挚爱同受锥心之苦,不得圆满。
猛地想起这句话,她心脏忽然紧紧一疼。
当初她为了二姐去求墨行止,这男人便警告过她: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准爱上你的敌人,我便救二小姐。
阎霄那次,真的发誓了。
她缓缓回头,看着墨行止:“封亦烆,会是我的敌人?”
男人眸色混着浓墨,黑得看不见一丝光亮:“封家自我刚出生时就已经存在了,你以为一个隐秘在京都城四百多年之久的家族,会这么轻易的听你摆布?”
墨行止说穿了阎霄的心思。
她顿了顿,对上男人的目光,最终做出决定:“对不起,墨行止,我还是选择他。”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心安理得的利用封亦烆,不用带有任何歉疚。
“就算以后他负了你,你也认?”墨行止靠近她,怒道。
“认,他负我,我便杀了他。”阎霄抬头,同样神色冷郁,目光坚决。
两个人,便这样对视了长达半分钟,男人墨色的眸终于暗淡下来,扯着唇自嘲般的冷笑两声后,无奈的道:“好,阎霄,这是你今日的选择,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中。”
江北,他留着也无意义。
“墨行止,你……”
她本想朝男人靠近,却被突然掀起的一阵风闪了眼,只看到人影快速的一晃,墨行止就快速的从她眼前挪到了窗前。
男人立定,英俊的脸上覆着一层厚厚的冰霜,语调冷淡:“阎霄,你一定会为你今日的决定后悔。”
说完,墨行止就这样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阎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堵塞,看着半开的窗棂,她立在远处,久久没有挪动,一直到很久很久的后来,他才忽然明白,墨行止放手的那一刻,经历了多少心痛与无奈。
她则是那个叫不醒的做梦人。
……
第二日,阎霄刚起床下楼在院子里散步,陈副官就飞奔而来。
“少帅!”
阎霄已经习惯了他整天这么咋咋呼呼,蹙眉:“陈东燃,你年纪比我还大了两岁,能不能别整天一惊一乍的?稳重一点?”
陈副官乖乖站好,听了训斥后,赶紧道:“少帅,我错了!”
“说,什么事儿?”阎霄抬眸看他一眼,回厅上去端茶喝。
陈副官也就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不疾不徐故意刻制情绪的汇报:“报告少帅,今早六点多,林小姐来府上找姑……找封会长了!”
陈副官没敢直接叫封亦烆为“姑爷”,半路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