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岛千代也不恼,合上自己手中的折扇,对褚玉笑道:“封少爷几时回?我在这等他就是。”
褚玉为难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那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川岛千代对褚玉摆了摆手,倚在她身后的车身上,扭头朝前面路口看过去。
好巧不巧的,封亦烆开车回来了。
褚玉眉头一皱,什么也没说,只站在门口等着。
川岛千代大约是认得封亦烆的车,车刚停下就直接迎了上去,在男人开门下车的时候道:“封少爷,你回来了!”
封亦烆先是抬眸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转到褚玉身上:“怎么?川岛小姐在我封府门口有事?”
褚玉忙低头道:“川岛小姐说是来找您的,可是没有拜帖……”
“是呀,我本想封少爷不在,可我跟于小姐也算有一面之缘,没想到于小姐竟把我给拒之门外了!”川岛千代抢先把话交代了,一脸委屈的模样。
川岛千代是个美人,且是个标准的日本式美人,一举一动都透着女人的优雅和娇羞,她自认为的魅力,却在封亦烆面前毫无用处。
封亦烆仍旧问褚玉:“少夫人怎么说的?”
褚玉回:“少奶奶在午睡……”
男人微挑眉梢,把车钥匙扔给前来泊车的下人,看也没看川岛千代一眼,淡声道:“川岛小姐没什么事,还是回去吧,我若请你进了我府上,恐怕要有人生气的。”
说完,封亦烆就越过封府大门,走了进去。
川岛千代脸上青红的变幻着,轻轻跺了跺脚上的木屐,气恼的折回去上了自己的车。
褚玉偷笑一声,一路小跑的跟上封亦烆,并小心谨慎的道:“少爷少爷!”
“说。”男人道。
“就是……刚才少夫人说,不让我这么叫她,说让我叫她……于小姐?”褚玉纳闷。
“嗯,在外人面前叫于小姐,在府上,她还是少夫人。”男人淡淡的说了句,又吩咐:“去通知沈言,让他去我书房一趟。”
“噢。”褚玉停下脚步,没继续跟。
……
书房里,男人正在翻阅资料,极为认真。
沈言站在房门口敲门:“少爷,您找我?”
封亦烆应了一声,然他进来,并示意他关上了书房的门。
“沈言,去联络名单上的这几个中将,通知他们,今晚子夜一点包围总统府。”男人波澜不惊的道。
沈言诧异,他知道这四年来自家少爷的苦心经营,可这一刻来的未免太突然了些,有些担忧的道:“少爷,这会不会太仓促了些,而且名单上这几个中将手中的兵力似乎不够充足,若真围了总统府,恐怕不能成事啊!”
男人薄唇一勾,笑得轻蔑:“虚晃一下就行,不准他们开枪,更不准他们动手,明白了么?”
沈言拧着眉头再低头研究了手上的名单,忽然醒悟:“哦,我明白了,这些中将们明面上都还是林宗简的部下!”
封亦烆点头:“尽快去办,可以走漏风声,但绝不等让林宗简的人有所察觉。”
沈言点头:“是!”
这是一招借刀杀人。
一整天,封亦烆都没有出现在阎霄眼前,倒是让她有些奇怪。
不过刚好,她也有机会一个人外出,把情报送出去。
街上茶馆。
阎霄穿着墨绿色的旗袍,拎着手提包坐在茶馆二楼临窗的位置,神态自然。
“昌哥,我已经拿到地图和兵力布防图了,不过是从封亦烆那里拿出来的,兵力部署准确与否,还需要确认。”阎霄把东西用信封包着,轻轻递给对面的一个穿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
“好,我这就转交给虹姐,现在各方形势危急,有了这些资料的帮助,咱们的计划很可能提前。”郑和昌道。
“我知道了,我在封府接受收你们消息不方便,如果组织有行动就在这里留下信号,我会每隔两三天来这里看一次。”阎霄道。
“好,我先走。”郑和昌拿起桌上的黑檐帽,戴在头上,先出了茶馆。八壹中文網
封亦烆坐在远处路边的车上,静静的看着,脸色愈沉。
茶馆楼下,是一个宽阔的十字路口,行人众多,忽然人声鼎沸,口号划一,多出一个游行队伍。
其中学生居多,中间也掺杂着一些爱国者,各自拿着标语旗号,三步一喊:
还我国土,一致对外!
打倒军阀,打到列强!
耀我国威,推翻不平等条约,一致抵抗外贼!
……
声势浩大,瞬间占据了整条街道。
有些胆小怕事的人一早躲了起来,还有一些摊贩怕摊子被人掀了,也都慌乱的撤离,一整条街上的队伍浩浩荡荡,你来我往,混乱不堪。
阎霄坐在二楼,视野好看得清晰,从她的角度朝窗外看过去,刚好能看到那帮游行的人……
这种事情已经很擦很常见了,尤其东三省近来逐渐被日本势力渗透,当今政府不仅不作为还交好日本人,顺延当初清慈禧签订的不平等条约,割地赔偿,谋求一时安定,让各方爱国人士越来越愤慨激昂,上街游行是最常见的形式。
学生更纯粹,所有游行队伍里有很多穿着高中校服的学生。
阎霄一眼望过去,瞳眸猛地一缩,把目光锁定在人群中穿着一身姜黄色新式连衣裙的女子身上,“清越!”
阎霄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身子探过窗户,朝楼外的街道大喊:“清越!阎清越!阿越……”
可是人声鼎沸,根本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呼叫。
阎霄顾不得许多,拎着手里的包朝茶馆楼下冲过去,然后不顾一些的冲进游行队伍中。
可是队伍本就是流动的,她下楼的功夫,阎清越的人影早就不见踪影了,她只能顺着人群大喊:“清越!阿越!”
“这里危险,你干什么?”封亦烆越过人群,一把拽住阎霄的手腕。
阎霄没功夫跟他解释,甩开他的手,“你别管我,我要找人!”
她拉着一个个的人看,虽然时隔四年,她确信她不可能认错,刚才游行队伍中的就是阎清越。
“阿越!清越!”
她对着人群喊,队伍里的人都在愤慨游行,根本没有人注意她在叫谁。
“阎清越?”封亦烆听她叫阎清越的名字,才意识到她是在找人,顿了顿还是重新牵住她的手腕:“我跟你一起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