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跳得带劲的姜笙雁也不能再假装看不见了，她鄙夷地看了一眼，冲笙雪嚷了起来

“喂，你没看我正跳着吗？”

笙雪面露难色，用求助的眼光看向笙歌。笙歌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冷冷地看向笙雁。这一招还真是有用，笙雁立马露怯了，她退了下去。

可能心里还有一点不服气，退下去的笙雁耍了一把水袖，八尺长的袖被她耍得飘若惊龙。

笙歌现在没功夫理她，她问笙雪要跳什么舞。

“我们跳一支《水月镜花》吧，这支舞曲慢而悠扬，和我是最合适的，就是不知歌儿妹妹喜不喜欢？”

《水月镜花》确是一支慢舞，但这并不代表它很简单，因为慢舞更考验舞者的功夫。因为慢舞让台下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就更容不得有半点错漏。

“为什么跳这么费力的舞，跳胡旋舞不好吗？”笙歌想劝笙雪换一支舞蹈。

姜笙雪没有说什么，而是垂下了眼眉。她不说话的样子点醒了笙歌，她回头看了一眼笙雁，这才注意到姜笙雁身上正穿着宽摆长裙，却原来她已经占了个先。

刚才姜笙歌没有注意到姜笙雁的着装，现在才看出来她为这次舞会新做了舞衣，而这件舞衣还真是华丽。

姜笙雁她娘这次是花了大本钱，这件舞衣纯白如雪，从上至下用羽毛点缀，但不要以为衣服颜色单调，其间还点缀了无数金线，素雅之中显着高贵。

笙雁一看自己成功引起了笙歌的注意，她又挑衅似地站了起来，舒展双手，抖动舞衣，还转了一个圈，仿佛是一只骄傲的白孔雀。

“怎么样二姐，是不是很好看？”笙雁说这话时愈发得意，真让姜笙歌生气了，她想上去和这两母女理论，倒被笙雪和她娘劝住了。

“歌儿莫急，其实我和你娘也准备了舞衣，也是很好看，你先看看再说。”吴氏想让笙歌给她们娘儿俩助阵，可不是想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

笙歌也只好作罢，她也看出来了笙雪是想在舞技上压倒对方，而不是争一时之长短，对于一心做皇后的笙雪来说，这一点小委屈还是要忍下的。

侍女们捧来两套舞衣，也是为了这次盛会而新做的，论样式和做工也都是一等一的货色，只是没有笙雁的那么华贵。如果这两件和那件胡旋舞衣放在一起，立刻就显得寒酸了些。

“也好，清素淡雅，正合了这支舞曲的意思。”笙歌抿着小嘴，点头应允了。

“歌儿妹妹能喜欢就好，你就选一件吧？”笙雪心下欢喜，她让笙歌先选舞衣。

这两件舞衣款式相同，但是配色不一样，一个是月黄色的上衣配水绿色的裙子，应该对应的是月亮。另一件裙子是繁花一样绚烂的衣衫，五彩的花朵缀满了整条裙子，穿上它宛如花中仙子，意思就是花儿了。

“嗯，这两件裙子造型都是那么别致，都好看，而且还有寓意，比那些单纯卖富夸豪的衣服好多了。”笙歌不忘了刺激一下旁边的笙雁。

“那你想选哪一样？”吴氏催问她。

“我来是给雪姐姐伴舞的，是不是应该用这个花的？”笙歌也拿不定主意，她试着伸出手去，一边看着笙雪的表情。

她的手还没有碰到五彩花衣就看出笙雪有点不愉快，就忙收回手来。

“我穿这件月黄的吧，我本来就喜欢黄颜色。”笙歌大度地把那些花衣让给了笙雪。

“歌儿你真好，我其实就是想在那时显眼一点儿。”笙雪小声说道，心里感激不尽。

“太好了，既然都有了自己喜欢的舞衣，那么就开练舞吧。离着赏菊大会只有几日了，到时要让皇帝皇后，还有王公大臣们看看我们相府千金的非凡风采。”

吴氏见事情向着她设想的方向发展，喜允得合不拢嘴。笙歌知道她又做起母以子贵的梦了，心里唯有苦笑。

笑归笑，舞还要练的。吴氏和孙氏都是憋着一股子劲，除了置办舞衣，她们还请来了京城里最好的舞蹈教习给姐妹们设计手法身段。笙雪和笙雁都练得非分卖力，笙歌也被裹挟着不得不日日练舞。

姜氏姐妹这边为搏恩宠尽心尽力，别人那边自然也不能落下，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就是那个柳书凝。

柳书凝家地位不高，要是依老例她是没资格进宫的。不过这个敏慧娘娘想多几个人来朝贺，于是网开一面，这让柳书凝有了这个机会。

柳书凝心想这一次不光要和笙歌争一个高低上下，最好能让她出个丑，让皇宫内外都看她一个笑话。想要做到这一点就要从姜笙雁那里下手，离着大会还有三日，这一天柳书凝又去了相府一趟。

“笙雁妹妹，你练得可是很辛苦啊？”一见到笙雁，柳书凝就先出言安慰起来。她这不是什么虚言客套，笙雁是练得很苦。这个姜笙雁一心想要胜出，练起舞来没日没夜，这个胡旋舞最费腰力，几天下来笙雁的腰都快断了。

今天她终于撑不住了，躲到自己房里休息，饶是这样孙氏还不罢休。她找来几块重物压在笙雁的腿上，脚上，说是为了给她抻筋，这样身姿挺拔，站在台上好看。又累又痛的笙雁不住的哼哼唧唧，就连柳书凝来了也是爱搭不理的。

“看来这次大会上，四小姐要拨个头筹？”柳书凝故意逗弄她，她知道姜笙雁没什么脑子，一会儿就会说出实话的。

“我当然是想了，不过笙雪她们两个跳得那只《水月镜花》也不错。我这个胡旋舞太过大众化了，看过的人太多没新意。”

“四小姐多虑了，皇上皇后什么舞蹈没见过，主要是看看各家女子的心意，到时你只要做到用心就会让他们记住的。”

给笙雁说完好听的话之后，柳书凝才开始慢慢转入正题。

“你是不是不想看到笙歌和笙雪她们上台啊？”

正趴在那儿压腿的笙雁看看四周，之后才说：“你说对了，我看见她俩跳舞就恶心，简真就是在故意气我。”

一看她上钩了，柳书凝就知道这事有门。

“那你就想个办法让她们上不了台，跳了舞啊？”

“这怎么做啊，难道打断她的腿啊。这可使不得，而且笙歌功夫不弱，到时弄不了她，搞不好她还把我给搞一通。”笙雁心里是畏惧笙歌的。

“谁上下这种毒手的，我是说让她们上不了台。你们是不是都买了新舞衣。”

“是啊，这么重要的事当然都要置办新的。”

“那就好办，你在衣服上动动手脚，让她们的舞衣坏掉，到时没法上台，那不就是四小姐你独领风骚？”

柳书凝的话让笙雁心里一阵悸动，贵族少女就以她们相府为尊，要是把那两个对手除掉，这一次的魁首不是自己还能是谁。

“好是好，可怎么做才能不留痕迹啊。难道让派个丫环就把她们的舞衣剪烂吗？那样一旦败漏笙歌肯定不饶我。”那份恐惧一直统治着她。

“我来就是给你献计的。”柳书凝说着拿出一个小盒。这个朱漆小盒只有拇指大小，握在手心里都不会有人发觉。她打开盖子，只见里面蠕动着几只小虫，一个个白乎乎的，像大米粒一样。

“唉呀，这是什么玩意啊？”姜笙雁一脸的嫌弃。

“别怕，这是衣蠹，就是一和专门吃衣服的虫子。到时候你把这几个小虫子放在她们俩的衣服上，要不了多久衣服上就会生出几个大洞，她们就会变得像是乞丐一样，你就看她们的笑话吧。”

这番话勾起了姜笙雁邪恶的想像，她也吃吃的笑起来，二话不说就小盒子拿在了手中。

转眼赏菊大会就到了，相府的三个千金一大清早就出发了，三位夫人为给女儿保驾护航也一起来到皇宫。

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她们到皇宫门口一看，这里早就挤满了二百多人。这些都是京城的皇亲贵戚，诰命夫人多如过江之鲫，千金小姐更是满坑满谷。一个个珠光宝气，花枝招展，真是看这个眼若秋水，瞧那个面如牡丹，这个是人比花娇，那个是仙女下凡。

可惜这里终究是皇宫，首先比得是地位与权力，你就是生得再美，身份低微也得往后排。姜氏一家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当朝相爷的家眷，于是先进了宫。

先进宫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这些个小姐命夫们都要列好队伍给皇后娘娘行礼，先不说娘娘的人影还没有见着，光是等着后边的人进宫来就用了一个时辰。

李氏再是贵为相爷大夫人在这里也是没有座位的，她只能站在最前一排等着。这天的太阳还是特别好，明晃晃的金光照得人睁不开眼，把个李氏站得是头错眼花，双脚发麻，只到这二百多号女人才排好了队。

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站在最前面高声宣告：“皇后娘娘驾到。”这出戏的正角才算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