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靖侯犹想了一会儿,才定了定神:“既然如此,朱公公,朱承的尸身,你们可以自行发丧。谢三小姐,请随本侯回京兆府衙。”他说的十分客气。
景樾自动自发的上前,抱起了她,谢斓经过朱由身边,忽道:“这时候知道真相,虽然有些残忍,但总胜过长久为亡人伤心。公公节哀罢!”
朱由反倒愣了愣,拱了拱手,也不再多说,一伙人便鱼贯而出。
回到京兆府衙时,林琅已经在翘首以待,急道:“怎样?”
绥靖侯道:“多亏了谢三小姐。”他拍了拍儿子的肩:“你今日未去,着实可惜!谢三小姐真乃神人也!”
林琅不由得一喜,看了谢斓一眼。景樾已经小心的将谢斓放在了椅上,谢斓便仰面一笑示谢。
绥靖侯入了座,便道:“谢三小姐,今日当真多谢你了!”
谢斓静静的道:“不敢当侯爷一个谢字。我还是想请侯爷,将之前死去的武师请出几具,我来验验。”
绥靖侯微怔:“这倒不难,可是,事情不是已经差不多查清了?为何还要验?”
谢斓摇了摇头:“现在,只是可以猜到对方有一个精通易容术的武道高手,同时,因为他能害这么多武师,相必有独特的消息渠道,但除此之外,一无所知,要以之缉凶,还远远不够。所以,若能多验几具,一来,可以查出对方是不是只有一人,二来,也可以归纳出更多特点。”
“有道理!”绥靖侯连连点头:“那本侯马上着人去找!”
谢斓温言道:“既然已经入土,那为了避免再弄的人心惶惶,我们不如就去墓地验,验完接着封回去便好。”
绥靖侯又是不由自主的点头:“谢三小姐想的当真周到!本侯这便叫人带谢姑娘前去。”
“等等!”景樾挑眉道:“侯爷,谢三小姐不是铁人,侯爷至今为止,连口茶也不曾请喝,验尸却如此积极。这是否有些过份?”
绥靖侯一怔,顿时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本侯失礼!失礼了,来人哪,快奉茶!”他转向谢斓,带了三分客气:“此事着实紧急,谢三小姐您看……”
谢斓迟疑了一下,她这个身体实在茬弱不堪,现在几乎骨头都要酸了,手都抬不起来,不过是在强撑。要再验那是肯定不成了。
景樾笑的十分优雅:“不如请谢三小姐回去休息几天,验尸之事又不着急。”
怎会不急!绥靖侯皱眉道:“景楼主说笑了,此事已经迫在眉睫……”
“哦?”景樾微笑道:“既然如此着急,谢三小姐来的时候,侯爷为何一再拒绝?”
人家谢三小姐都没说话,你这时候出来打抱什么不平!林琅苦笑道:“景兄不要闹了!此事关乎侯府全家,着实等不得。”
景樾笑道:“便是再急,也要等人休息。”
绥靖侯无奈,再转向谢斓:“谢三小姐,兹事体大……还请姑娘辛苦。”
谢斓正想说话,忽听小厮进来禀道:“大人,宁远侯来了,就在前厅,说是来接谢三小姐的。”
谢斓一怔,绥靖侯却是一喜,这才想起小姑娘是有家长的,急道:“快请。”
不一会儿,便见宁远侯和谢修齐脚步匆匆进来,面上都有些焦急之色。谢斓心头一暖,扬了小脸儿笑道:“父亲!大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宁远侯一看她好端端坐在厅中,顿时放了心,上前道:“珊儿,你可还好?”他看了看她,“面色怎么这么差?这腿是怎么了?”
谢斓还没来的及答话,他已经抬起头来,挺直脊背,看着绥靖侯:“不知侯爷请小女过来,有何要事?纵我女儿有甚得罪之处,又何必这般为难一个小姑娘!”
绥靖侯一见他这模样,便知他是误会了,急道:“谢兄请坐!今日令爱着实帮了我大忙,我正要上门道谢,却不想谢兄竟亲自来了。”
宁远侯一怔,鼓起的气势顿时就消了,绥靖侯一再相让,他便坐了,林琅急上前解释了几句,宁远侯顿时又惊又喜:“珊儿竟会验尸?珊儿,这可不是小事,千万莫要想当然尔,误了大事!”
谢斓笑道:“父亲放心,珊儿明白的。”
“嗯,”宁远侯点头道:“那就好。只是珊儿年纪还小,这种事情又着实辛苦……”他一眼看到了她腿:“对了,你的腿到底怎么了?”
这次受伤,谢修齐来过,却一直瞒着宁远侯,谢斓笑道:“没事儿,这是侯爷伯伯帮我治腿呢!”
绥靖侯虽然不知谢斓为何这样说,可此时毕竟有求于人,便含糊的默认了,然后道:“京城武师被杀一案,想必谢兄也该知晓……”
宁远侯一脸茫然:“武师被杀?”
绥靖侯瞬间无语,这位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么大的事他居然都不知道?
只得又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然后道:“圣上限期两月,此时仅余了十来天,幸得令爱天资聪颖,看出了几分端倪,否则我阖府性命,只怕都将不保了……”
他态度十分诚恳:“你我两家本是世交,虽与礼有些不和,也太辛苦侄女,可是毕竟事关国祚,还望谢兄首肯,请侄女儿助我这一回,事后我必定重谢。”
宁远侯虽极不擅交际,但毕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辩白两家哪有啥世交,而是郑重道:“林兄之为难,我明白。按理事关重大,我不能推托,可是我家珊儿是女儿家,年纪小,身上又有伤,我为人父者,着实不忍看幼女做如此血腥之事……不如送我珊儿回去休息,我明日便来相助林兄?”
谢斓有点儿好笑,宁远侯不是以为这种事很简单谁都能干吧?可是看他神情诚挚,双眼明朗,又不由得有些感动,偏谢修齐还跟着道:“正是,小侄也愿效劳。”
绥靖侯哭笑不得,可是他倒也明白这爷俩是一对书呆子,心肠倒不坏,只得道:“谢兄千万不要如此客气,也不必担心,我一定好生照应侄女……”
鸡同鸭讲说了许久,绥靖侯已经有些不耐烦,宁远侯却忽道:“不是我不答应,只是珊儿这般抛头露面,又是因为这种事……将来的婚姻大事,却该如何?珊儿毕竟是女儿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