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安在皇宫中釜底抽薪解决林婉儿与范闲的婚约,城外,陈萍萍联合言若海来了一招引蛇出洞。
言若海假借之前他带人欲刺杀陈萍萍的事情,明里暗里向朱格表达自己对陈萍萍的不满,鼓励他取陈萍萍而代之。
今日言若海说要捉拿北齐暗探,特地向朱格借了人手,趁此机会让朱格以为可以对他下手。朱格果然中计,在城外对言若海亮出他的獠牙。
朱格原来就是长公主在监察院的内线,他认为监察院权力太大,长此以往,若监察院主事之人生出二心,必定会对庆国不利,所以他才会投靠长公主,希望借长公主之手能够掣肘监察院。长公主虽是女子,有着皇室的身份,绝不可能背叛庆国皇室。
而这时陈萍萍跟范闲带着黑骑出现了,隐在暗处的洪公公也将朱格说的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洪公公本想带朱格回去面圣,但陈萍萍却让洪公公给朱格机会,自我了断。长公主擅自插手监察院的事务已经暴露,在场的人就是人证,何必带朱格回去,让他被人折辱?
“穷途末路之人,要的只不过是个颜面。洪公公,若你我有此一日,肯受此辱?”
在陈萍萍的劝告下,洪公公将匕首还给了朱格。朱格接过匕首,跟陈萍萍道了声谢,末了,他还告诉陈萍萍,范闲此人才华惊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接管监察院,因为他心中缺少对皇室的敬畏,之后朱格就自尽了。
范闲推着陈萍萍走近朱格的尸体,陈萍萍说起当年朱格几人入监察院时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们内心都充满着对未来的希望,希望能帮助庆国走得更远。如今却走到这个局面。
陈萍萍想起在宫中的那个人,幼年时,他们第一次见面,他还是诚王世子,从一群小太监选出了他,城王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问他怎么选了这个。
“我看他最顺眼。”那时候的庆帝虽然还只是个小小的诚王世子,但性子却有几分霸道,做事只顺着自己的心意来。挑个小太监,也要挑个最顺眼的。
之后他就成了诚王世子身边的小太监,与范建、当时的靖王世子成了要好的伙伴。
只是后来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局面?或许是在他们两个人心中,对方始终不是最重要的。陈萍萍有些怅然,只是终究回不去了。
范闲看着倒在地上的朱格的尸体,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一个人就这样死了,很简单,很轻易地死了。或许是因为朱格是为了心中的大义而死的,所以虽然他选的路不对,但范闲依然为他的死感到可惜。
陈萍萍感受到范闲的心情,安慰他道:“人生一世,选择一条路,不退让,不更改,一直走下去,便是幸事。”
是啊,他们两人就这样走下去,走他们一开始就选的路,不必后悔,也不必怨恨对方为什么不与我同行。
洪公公回了宫,将所有事情说给庆帝听。庆帝听到朱格临死前说的话,就问洪公公对范闲的看法。洪公公却故作糊涂,庆帝倒没有强逼他。
长公主本来在宫中等待朱格杀了言若海的好消息,到时候监察院就完全落入她的手中。只是朱格迟迟未归,而悄悄离宫的洪公公却回来了。
长公主这才明白,她着了陈萍萍的道,大势已去。这次是她输了,事到如今,已别无他法。
洪四庠出殿门的时候,长公主已经在殿外跪着了。长公主跪了几个时辰,庆帝既没发话让她进去,也没有赶她离开。
燕小乙心急如焚,想要闯进殿中为长公主求情。但长公主的侍女却拦住了他,长公主插手监察院已然事发,如今燕小乙再这般,岂不是说长公主还与大内侍卫统领有牵扯,这无疑是火上添油。
燕小乙想了想,决定让太子殿下出面替长公主求情。他私下派人去东宫传信,但此时的太子却不在东宫,他正在崇宁宫中。
“小安,听说你今日去求父皇解除婉儿与范闲的婚约。”李承乾正是为了这件事过来的,他一边吃葡萄一边问李承安。这葡萄的皮真难剥,二哥为什么不在呢?
“我知道三哥想问什么。姑姑这件事我事先并不知情,这一次不过是因势利导,我早就答应婉儿,要设法帮她解除婚约。”李承安不爱吃葡萄,他嫌葡萄籽多。不过三哥还真是每次过来都要带一大串葡萄过来。
“真的?”李承乾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地说道。
“真的。擦擦手。”李承安点了点头,递了一块手帕给他。葡萄汁水多,李承乾剥皮得剥得手上都是汁水。
“这块手帕是你跟范闲定情的那块手帕吗?”李承乾一边擦手一边调侃地问道。
李承安无奈地扶额,他就知道,二哥一定会将这件事添油加醋说给三哥听的。而且他们两个人一定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嘲笑他的机会。
李承乾一脸兴味盎然地看着李承安,石头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没想到范闲心心念念要找的那个手帕姑娘竟然就是自己四弟。
“来,跟三哥具体说说,你跟范闲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还有范闲后来见到你,有没有吓一大跳?要不小安,你穿女装给三哥看看?”李承乾活像是个逼良为娼的恶霸,强拉着李承安的手,想让他穿女装给自己看看,是怎样的美丽,让范闲一见钟情了。
李承安心里就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拿手帕给他呢?就让他的手黏兮兮的不好吗?难受的又不是自己。
“三哥,你现在的表情怎么这么像二哥呢?”李承安无奈地看着李承乾,他怎么觉得李承乾现在的表情那么像自己那个跟狐狸一模一样的二哥呢?
“很像吗?”李承乾摸了摸自己的脸,闷声说了一句,“那可能是夫妻相吧。”
说完,李承乾立刻就像吞下了一斤辣椒一样,立刻变得爆红。哦,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难道真的像小安说的那样,自己现在不仅长得像李承乾,连性格也被他影响了,被他带得不要脸起来了吗?
没错,在外人看来,二皇子李承泽行事有些放荡不羁,在李承乾看来,他二哥就是没什么脸皮嘛。
“哦——”这次轮到李承安抓住李承乾的把柄了,他还特地拉长了声音,眼神看起来有些意味不明。
就在李承乾想着怎么转移话题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说是太子内侍有事禀报。
内侍一进来,就跪在地上,说长公主已经在庆帝殿外跪了几个时辰了。太子与李承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着急的内侍,李承安按住要起身的太子。
“三哥,这时候不能去。”李承安压低声音,冲李承乾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说,姑姑助我良多。我此时不去,日后如何取信于百官。”李承乾如何不知此时前去,可能会惹来庆帝的厌恶。
但是他必须去,在庆帝那里,无论他去与不去,长公主与他关系紧密,而他不去,无疑会给庆帝留下懦弱的一面。他必须去赌,赌庆帝不会因为他为长公主求情废了他。
“我知道姑姑此事与你有关,我也知道你只是为了自保,只是我总要保住姑姑的命。”李承乾将李承安的手拉开,快步走向了庆帝的寝宫。
小安每次说谎的时候,都会将眼睛移开。虽然他特意用拿手帕的动作来掩饰,但他还是察觉到了。他之后特意转移了话题,也是因为这个。
姑姑跟小安都曾在他落难的时候帮助过他,小安帮他把二哥找了回来,姑姑帮着他建立自己的势力。虽然他知道姑姑是有自己的小心思,但那又怎么样。这份恩情他应该还。
太子一到殿外,就指责李云睿竟然背着自己做下这种事情。李云睿笑着说道,若是她没有瞒着他,只怕是现在跪在这里的是两个人了。
太子跪在殿外求见,庆帝也让他进去了。太子一进殿,就开始为长公主求情。
庆帝有些失望地看着自己这个太子,太子最怕看到的就是庆帝这个失望的眼神。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好?
跪在殿外的李云睿却知道庆帝为什么失望,庆帝一心想要磨砺太子成才,但太子的性子却一直有些优柔寡断。如果太子这次能当断则断,断了长公主这一臂膀,那么在庆帝心中,他便可以是一个合格的太子了。
她就是这么了解这个男人,了解他的所思所想,可她就是不明白,她怎么就走不进他的心呢?为什么他可以优待陈萍萍、范建、李承安、范闲这几人,却对她如此薄情呢?
殿内庆帝看着底下惴惴不安的太子,最终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太子还需要磨砺,幸好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让太子成为一个合格的守成之君。
只是庆帝不会理解太子的不安,他甚至觉得这种不安有些可笑。在庆帝心中,天下人都是他的棋子,包括他的儿子,谁会去理解一颗棋子的不安呢?或许也就是这样,他与陈萍萍才愈走愈远。
长公主最终被迫离开了京都,前往她的封地信阳。
而此时的范闲正醉倒在滕梓荆的墓前,他终于为滕梓荆报仇了。即使他没能杀了长公主,但长公主如今这般,怕是比死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