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国上下,无人不知庆安侯府裴二小姐裴思琦。裴二小姐堪比男子,能行军能打仗,自强不息,女子楷模。
只是这样的女子,自然而然,也是无人敢娶。
要说有人,也只有战神萧重麾下的方都统,能有这样的气魄了。
方都统求亲思琦十二次,次次被拒,已经是整个皇城皆知的事情了。甚至有女子被方必这种执着所打动,自发替他加油打气,日日都在期盼着裴思琦能够接受方必。
此时,春闱刚过,新鲜出炉的状元郎驾马戴花,从主街上打马而过,周围热闹非凡,不少女子看到年轻俊郎的状元郎,纷纷暗送秋波,将自己的珠花扔过去,期望能得状元郎青眼。
主街醉仙居临街的包间里,朱漆窗户大打开,露出原珍珍那张清秀的脸蛋来,她远远看了眼在马上的状元郎,露出娇羞的笑容来,拿出自己的香囊,抬手往那边一扔。
香囊没砸中状元郎,只是落在了脚边上,状元郎抬起头来,微怔,朝着原珍珍淡淡一笑。
他下马来把地上的香囊捡起来,紧紧捏着,原珍珍脸上一红,忙关了窗。
包厢里,思琦淡淡抿了一口茶,嫌弃地看了眼红脸的原珍珍,“就看你一眼,你脸就红成这样?”
她忽的玩味一笑,“要是让状元郎知晓你平日里同我打架的样子,这似乎……有点意思。”她歪着头,看向原珍珍。
原珍珍正了神色,伸手又要去和思琦撕了起来,两个人吵吵闹闹,酒楼下热闹的声音渐渐小了,两个人才消停下来。
原珍珍又想到闻滁捡起她香囊的模样,偷偷笑了,与思琦说:“闻公子答应我了,等他高中就去我家提亲,这次我父亲定然会同意的。”
思琦撑着下巴,“是是是,那我就先恭贺原小姐要成亲了啊。”
原珍珍:“我都快要成亲了,你怎么还不成?你再不同意,我怕方都统也不要你了,你搁哪儿哭去啊?”
思琦翻了个白眼,“现在是他求着我,又不是我求着他。再说了,谁要嫁给他?”
原珍珍坐过去,毫无礼仪的抓了一只鸡腿在啃,问道:“你和方都统究竟发生什么了啊?难不成是在夷地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原珍珍摸不着脑袋,她从来没听说过思琦与方必怎么开始怎么结束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啊。
裴思琦愣了下,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杯盏,她忽然就想到了那一日,萧家别院之中,他站在亭下,言笑晏晏,笑得像只老狐狸一样。
她懵懵懂懂闯入,被他吓了一跳,他也是愣了愣,朝着她拱了拱手,唤了她一声:“裴二小姐。”
这一声“裴二小姐”开始,她与方必这纠纠缠缠的关系,才开始了。
思琦看着那个陌生的却又认识她的男人,来了兴趣,笑眯眯跑过去问:“你怎么认识我的?”
方必笑容和煦,模样俊雅,不像皇城中许多读书人一样柔柔弱弱,俊雅的皮囊之下,他身上藏着一股子不拘的匪气,思琦对他好奇极了。
方必说道:“自然认识。”他让开道,淡声说,“二小姐来亭中坐坐?”
按理来说,男子相邀,思琦就该拒绝,跑的远远的。可那日她心中有气,觉得庆安侯府是想要逼着她嫁给萧重,郁闷得很,就同意和方必一起到亭中去坐坐了。
她咬着糕点喝了一口水,一抬头,发现方必正目不转睛看着她,她虽然胆子大,可也是知道礼义廉耻的,她立马瞪了回去,“你不知道不能盯着姑娘看吗?”
“失礼了。”方必认错,垂眸浅笑,“二小姐什么年岁了?”
裴思琦露出警惕的目光来。
方必解释说:“方某不是什么猥琐小人,只是论及婚嫁,总归要了解一些的。”
他越看越觉得裴二小姐顺眼,觉得这才是配得上将军的良人。
他一时欣喜,都忘了这是在皇城,便直接问了人姑娘的年岁。
思琦撑着下巴想了下,又看着方必人模狗样,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微微红了脸,把自己还没吃完的糕点放下,坐姿也端庄了不少。
她低声回答:“十四了。”
方必顿了顿,拧了下眉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年纪有些小了。”
不过不妨事,若是生辰八字合得上,也无妨。
方必张嘴:“不知二小姐生辰八字……”话还没说完,他忽然住了嘴。
他才后知后觉起来,直接问姑娘的年岁与生辰八字,这在皇城简直是大大的调戏,再看思琦,也没有刚刚的活泼,反而有些拘谨起来。
“是方某唐突了。”方必一脸歉意,站起身来,“今日是方某唐突,叨扰了二小姐,这件事,还是不要说出去,免得让小姐的名声蒙羞。”
思琦点点头。
方必已经打算着要离开,思琦一看,立马随着他的动作站起身来,“等等。”
方必转过身来。
裴思琦拘谨地捏着衣角问:“你是不是真心诚意问了我生辰八字的啊?”她害怕被别人听到了,说到后面,声音都小了。
小小的声音,好似衬的她很是娇羞一样。
方必愣了愣,淡淡一笑:“自然是的。”
思琦咧开嘴笑起来,还没有张开的面容娇艳,笑容和煦,她一笑起来,总是很容易让人想到冉冉升起的太阳,耀目的很。
方必的心鼓鼓跳动了下,微微别开眼,“裴二小姐,前头要开席了,先过去吧。”
思琦一算时辰,才发现真的要开席了。
一会儿要是让侯夫人知道她乱跑,怕是又要唠叨上半天,侯夫人不嫌懒得说,她还怕耳朵起茧。
思琦与方必的误会,就是从这里开始。
思琦丢了一颗花生米进嘴里,觉得心里泛起一阵酸涩来,对面前的原珍珍说:“后来他也没说这是误会,我还以为他就是想要娶我。”她憋下心中的酸楚来,“之后我就知道了,他那就是觉得我傻,觉得我好骗,玩弄我的感情呗。”
原珍珍和思琦相爱相杀这么多年,她那么一点的情绪变化还是能够看出来些。
思琦看着嘴硬,其实心软,嘴上说着厌恶方必,心底里却还是对过去的事情有所惦记。
原珍珍叹气:“方都统现在也知道错了,你什么时候也能回过头看看,别以后自个儿一辈子了。”
说到痛处,思琦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震得桌上的花生米和鸡腿动了下,茶水洒出,原珍珍也愣了下。
思琦道:“我以前也是想要嫁给他的!当时我与他都已经说好了,等我及笄,他便来我家提亲,及笄那日,我左等右等,左看右看,方必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那天思琦是真的伤透了心。
一会儿安慰自己,方必只是有事没有来。
可脑子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别傻了,别等了,他就是在玩儿你罢了。
除了小时候姨娘病逝之外,她还从来没有如此难过,就好像有人把她的心给掏空了一样,感觉这个人间不值得。
原珍珍没想到当初还有这么一段,要这么看,与人家姑娘说好了终生,到头来却拍拍屁股走人,这好像的确挺不是人的。
原珍珍也不啃鸡腿了,擦干净手问:“后来呢?”
思琦冷哼了一声,“后来?”她斜眼看了下窗外渗进来的光,明媚的很,她回想那时候的事情继续说了下去,“我这性格,你也知道,肯定气不过,我就跑去了方家。”
“啊?”原珍珍咽了口唾沫,格外佩服思琦这份勇气。要是有朝一日,闻滁这么对她了,她肯定受不了这委屈,只想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去见人了。
更别提当面去与他说清楚。
思琦“嗯”了一声,说:“也是不巧,正好让我赶上方家老太太从老家过来,我就与老太太说我找方必,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思琦清清嗓子,操着老太太膈应人的腔调说:“哎哟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不知道要点脸,就这样来找我儿。”
“我那时候就回答,我是庆安侯府的二小姐。”
“老太太又和我说了。”思琦继续说,“原来是庆安侯府的庶女,一个小小的庶女也肖想我儿子?我儿子前途无可限量,你这不要脸的就别往上凑了,日后也别纠缠着我儿了。”
思琦深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拳头。
那一日的方家大门口,她在心底里骂了方必无数句,现在想起来,她还是觉得生气,又忍不住与原珍珍又骂了一通,这才舒坦不少。
她要是再与方必如何,她就是真傻。
别人家已经说得那般明白,她也就不必再往上凑。
原珍珍给思琦递了一杯茶,“可是现在,方都统已经真心想要娶你了,你就没有一点心动?”
“你今日是来看你家状元郎的,还是来给方必做说客的?”思琦眯了眯眼睛。
原珍珍理直气壮:“我自然是来看闻公子的!”
思琦“嗤”了一声,“我如何再去答应嫁给他,不然他真的当我如何轻贱,是一个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罢了。”
她将原珍珍递过来的茶喝完浇灭心中的火气,“这份气,谁爱受谁受去吧。”
“反正姑奶奶我是不受了。”
原珍珍抿了抿唇,认认真真点了点头,觉得思琦说得有道理。
她点点头附和:“对,不能让他轻易得逞,臭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忍不住还是来更新了笑哭
写完了思琦番外就是将军和笑笑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