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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方呈亮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你你你……”他吓得说话都开始哆嗦，“你要是敢动我……”

“啪！”

罗茜嫌他聒噪，直接照着他的后颈一记手刀，把人打晕。

确认方呈亮还有气在，她才抱起沈涓流，回到房间。

女孩瘦弱的身体在她的怀里不住地颤抖，带着隐约的啜泣声。

罗茜叹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应该安慰沈涓流，可是又没经验。

以前哪有这么麻烦，直接修改记忆完事了。

算了，人设变得太快不合适，还是继续扮演恶霸好了。

于是她板起脸，恶狠狠地低声说：“别哭了！”

哭声只停了片刻。

然后沈涓流索性放开了，哭声震天。

罗茜脸都绿了。

典型的创后应激，可偏偏眼下她束手无策。

“好了，好了，”她无奈地叹着气，把沈涓流轻轻放在轮椅上，“就当今天是最糟糕的一天，睡一觉再睁眼，什么都没发生过……”

话还没说完，沈涓流忽然死死抱住她，泣不成声。

罗茜身体一僵。

她已经很久没有跟人如此亲密地接触过了。

因为身体接触会让她看见别人的记忆，所以她一直在被忌惮和防备，从来不知什么是亲密无间。

而一段温暖的回忆，也随着哭声流入她的脑海。

画面中，沈涓流费力地推动破烂不堪的轮椅上前，把一个破旧的兔子玩.偶放在罗茜枕边。而罗茜似乎在沉睡，毫无察觉。

“兔子叔叔会保护你的，”她犹豫许久，终于鼓足勇气轻轻摸了摸罗茜的额头，“罗茜，你要快点好起来。”

……

等罗茜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地反手拥住沈涓流。

“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她喃喃地说着，轻轻抚摸沈涓流的头。

她突然发现，被人关心的感觉也挺好。

不过现在不是煽情的时候，外面还有个人等着她料理呢。

安抚好沈涓流，罗茜回去，刚想继续收拾方呈亮，忽然，那个奇特的声音再度在她脑海中响起。

【目标确认：方呈亮。任务确认：击杀方呈亮。请立即执行。】

罗茜立刻警觉起来。

难道这就是使用系统之后必须付出的代价？

上来就要她杀人，是不是太狠了点，就没有点商量的余地吗？

【重复，击杀方呈亮，请立即执行。】

与此同时，她的视野中出现一个鲜红色的倒计时。

而且只有10秒！

不，别慌。系统运行必然有逻辑，荷鲁斯的法则是等价交换，那么这次她需要偿还的代价就是突如其来的力量！

【请求变更任务为代偿，预支一段时间的能力作为交换！】

时间还剩最后一秒，罗茜来不及细想，匆匆抛出她的条件。

倒计时终于停下，颜色也由红变蓝。

看来系统接受了这个条件，罗茜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脑海里再次响起荷鲁斯的声音，这一次，她敏锐地感觉出有些戏谑的味道。

【接受条件，祝你好运。】

突然，罗茜眼前一黑。

像是体内某种凶兽突然觉醒，暴躁地在她脑海中嘶吼着，唆使每一个细胞挣脱束缚，爆发出最大的能量！

这是什么？

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她的意识中真的出现了一只形态凶猛的巨兽。

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音化作冲击波，刹那间席卷而来，逼得罗茜意识中的“本我”连连后退。

疯狂的意识也影响到现实，罗茜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像是沸腾一般燃烧着，激得她不受控制地连连挥拳，想要发泄掉这股无可压抑的躁动！

意识不受控制，再配合爆发性的怪力，后果不堪设想！

她赶忙狠狠一咬舌尖。

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一线清明的神智也被唤醒。

她努力集中精神，幻想神智渐渐汇集，变成一堵坚固的墙，抵御外界的侵袭！

这是她以前做过无数次的训练。

情况似乎并不乐观，恐惧、惊慌、暴戾，无数纷乱的念头汇集在一起，试图冲垮那堵墙！

然而，罗茜的意志，坚韧得可怕。

看似不堪一击的墙壁，在她的坚守下，变得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坚实，尽管历经冲击，仍然没有丝毫坍塌之势。

凶兽的攻击渐渐变慢，也愈发力不从心，终于带着不甘倒下，又散成虚影，转瞬间消失。

罗茜赢了。

她长出一口气，跌坐在地，擦掉满头的汗水。

难怪原主刻意遗忘这段记忆。

如果没有经过训练，光是被迫直面内心的黑暗，就足以摧垮人的心智。

更何况她是一名格斗者，本身力量过人，失控的后果更可怕。

有什么需求不能好好谈，上来就搞心态，神经病吧？

【荷鲁斯，出来聊聊。】罗茜想质问它这么操作到底是什么居心。

可是等了好一会，荷鲁斯依旧没有回应。

行，算它识相，知道在意识的对抗上不是罗茜的对手，趁早溜之大吉，不然她得好好跟它算清这笔账。

不过方呈亮、还有他带来的兄弟该怎么料理？

要不叫个救护车吧，不过等车来了得说清楚，她跟方呈亮不是斗殴，纯属正当防卫，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最后这句别说了，法外之地，罗老师来了都不好使。

可正当罗茜打开光脑，想找急救电话的时候，荷鲁斯又出现了。

【您好，我是荷鲁斯。】

罗茜一愣。

尽管用的是同一款电子人声，可她总觉得现在跟刚才不太一样。

非要说的话，现在出声的这位，好像有点……像人？

没等她想明白，荷鲁斯又发话了。

【您明明经历意识的对抗，却安然无恙。我想知道您是如何做到的。】

干嘛，发现她卡bug，现在想找她算账？

傻子才会告诉荷鲁斯通关秘笈。

除非它给点好处。

【对不起，在知晓后果之前，我无可奉告。】

罗茜暗示得非常明显。

这位倒是上道，马上回答【您将得到一次使用战斗模式的机会，并且不需要支付任何代价。】

罗茜噗嗤一笑。

把她当傻子忽悠呢？

只要她不交待，战斗模式想用就用，无非就是意识对抗要花点力气，但她毕竟受过专业训练，根本不怕这一套。

【我不接受。】她平静地回答。

【可是……】

荷鲁斯的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重新归于平静，如果不是脚下昏迷不醒的方呈亮，罗茜几乎要以为无事发生过。

而刚才意识对抗的经历，突然给了她一点别样的灵感。

“鲸鲸，想不想看点热闹？”罗茜顺手解开方呈亮的裤带，揣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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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号连接已中断，正尝试切换线路……】

随着屏幕上提示的出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云白夜房门前。

房门猛地打开，云白炀一眼就看见屏幕，神情由愤怒变成冷笑。

“看来你又失败了，真可惜，”他拿下眼镜，吹掉并不存在的灰尘，“早就跟你说过，植入荷鲁斯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你根本摆脱不了。”

云白夜沉默许久，才淡淡地反问：“是吗？”

“事实胜于雄辩，”云白炀撇了撇嘴，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不过你也别那么悲观。兄弟一场，我可以给你透露个小秘密。”

说着，不顾云白夜不加掩饰的抗拒，他故意凑近兄长的耳边，轻声说：“最近我有个新发现，荷鲁斯可以集结为一个整体，意志不那么坚定的受体会不自觉地向强者靠拢，就像宇宙中的微粒会吸附在质量更大的物体上那样。

“如果你能够成为他们之中最有吸引力的那个……啧。”

那么我将主宰他们的意志，像神明那样。云白夜默默地想。

可他并没有被这个巨大的诱.惑冲昏头脑，哪怕他是被家族选中，未来会接替母亲，成为这个世界的最高统治者——执政官。

相反，自始至终他都很清楚，神不会、也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唯一的出路，就是尽早摆脱荷鲁斯的挟制，重回平凡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