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自己没走错地方,罗茜一边纳闷,一边来到自己的座位上。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原主对自己的定位倒是挺明确的。
而三个同学见她到来,先是不约而同地一愣,接着慌忙低下头去,仿佛只要跟她有目光接触,就会被找麻烦。
事实上,原主的确一直是这么干的……
这个设定,还是不要维持了吧。罗茜暗自苦笑着。
她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同学,咳嗽一声,客气地问道:“同学,请问老师去哪了?”
校霸突然温柔,这是要变天啊!
可怜这位同学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哆嗦半天,才挤出来一句:“参加罢……罢工去了。”
得,随口问个话还能白赚个儿子。
作为德x社在逃弟子,换以前,罗茜怎么也得跟同学逗个乐子。不过考虑到两地风俗不同,她到底按下了占人便宜的心,继续温和地问道:“那咱今天还上课吗?”
她越温柔,同学抖得就越厉害,索性把光脑往她面前一推,小心地示意她自己看。
罗茜一眼就看到一个模样十分慷慨激昂的女生,正声嘶力竭地对着镜头大吼:“我代表蛮锤学院的全体师生,向厂方提出最严正的抗议。他们公然践踏我们的权利,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新闻直播自带的面部识别系统已经给出了这个女生的信息:孟红玉,17岁,蛮锤学院学生代表。
罗茜绞尽脑汁,也不记得曾经在学校里见过这号人,更不知道她一个学生代表,怎么就代表了全体师生。
嘶,出这么大的事,叶凌舟都不管管,这学校还能行吗?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大吼:“罗茜,走,到训练馆去!”
短短几分钟不见,傅勇嘉已经换上了一身利落的行头,看起来倒真有了几分老师的样子。
看来今天的课是不用上了。
跟随傅勇嘉来到训练馆,一进去,罗茜就吓了一跳。
之前在“恶犬出没”训练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地听雷文烈抱怨过,说要不是手头没钱,早就把武馆的设备通通升级一遍了。
而与学校的训练馆相比,武馆的设施都瞬间显得高大上起来。看着眼前一众好似上过包浆的设备,罗茜心中不禁犯起嘀咕:看着就跟老古董似的,还能用吗?
傅勇嘉看起来也很不满意,一直不停地念叨,吐槽叶凌舟铁公鸡,这么多年都舍不得更新教学设备,好几件东西还是他们上学那会用的。
不过他还是很快找到了趁手的机器,捣鼓一番之后,罗茜眼前赫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在别人回忆中见过的父亲,此时正站在她眼前,栩栩如生。
看着“他”爽朗的笑容,罗茜情不自禁地跟着笑起来。
心里曾经缺失的部分,似乎正一点点地补全。
第一次,她终于觉得遵从原主的意愿,走上格斗的路,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按理说,收了徒弟,是要表示一下的,”傅勇嘉挠挠头,有些窘迫,“但是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手头攒不住钱,只好用现成的东西凑数了,别嫌弃啊。”
怎么会嫌弃?罗茜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惜快乐总是短暂的。没过多久,她就笑不出来了。
傅勇嘉送给她的,是以她父亲的数据为基础做的芯片,历经十多年,当初的顶尖产品,如今已经沦为古董,功能远不如时薪的芯片不说,模拟出的格斗者也只有固定水平,也就是名仕时期。
并且,因为他们的时代,动力外骨骼和机械义体还没普及,芯片模拟的招式也以对人为主,很多技术放在现在,早就过时了。
提到这茬,傅勇嘉更加心虚。
这芯片是罗毅仁专门送给他的,还详细地教了他使用方法,奈何他当时一心惦记着喝酒,压根没听进去。如今记住的,只有芯片最基本的功能。
幸好眼下足够用了。
上来只一个照面,罗茜就被父亲一记爱心铁拳放倒。
和芯片模拟出的格斗者对战虽然不会受伤,但是仍然会刺激到痛感神经,甚至比实战受伤的痛觉更强烈。
只一拳,罗茜就觉得五脏六腑都痛得翻江倒海。
还以为接受过傅勇嘉的指导,自己的水平已经突飞猛进到了名仕水准呢。罗茜悻悻地想。
难怪丰崎润不屑跟她真刀真枪地打一场,等级的压制,可不是她靠两天的突击就能超越的。
足足挨了一个小时的打,傅勇嘉才叫停。
罗茜以为他会给自己做分析复盘,告诉她为什么会被打得这么惨,没想到他沉吟许久,才告诉罗茜:“别灰心啊,你爸那个水平,放我们那个时候也是天才,你打不过他很正常。”
哈?那给她用这个干嘛,打击她自信心?罗茜懵了。
“那我该怎么做?”她虚心求教。
傅勇嘉一脸莫名地看着她:“打啊,什么时候你能打赢他,就是妥妥的名仕。”
就这么当老师的?罗茜真想跟叶凌舟投诉,有人玩忽职守。
“嘉叔,要不咱试试先前的法子,让我在濒死的状态下和他对战试试?”罗茜怀着最后一线希望问道。
然而傅勇嘉当即变了脸色,连连摆手:“使不得,那种法子就是突击用用,用多了伤身。说实话,要不是当时觉得你打不过疯狼,想搏一把,我绝对不可能对你下手那么狠。”
罗茜真的要哭了。
她不得不佩服校长的先见之明,如果她脑子一热,跟着傅勇嘉离开学校,这会只怕拼着和师父恩断义绝也要重新回学校。
而傅勇嘉对她复杂的内心世界毫无察觉,甚至觉得维持现状就足够了。
直到他从叶凌舟那里得到消息,罗茜的加赛申请已经提交,时间就在下周。
这是催命吧!
可不等罗茜拒绝,傅勇嘉已经乐颠颠地替她应承下来。
“开玩笑,阿仁的女儿,又是我的学生,学徒还不是手到擒来?”他用力拍拍罗茜的肩膀,“对吧,丫头?”
罗茜实在没法昧着良心附和。
叶凌舟倒是谨慎,和气地提醒傅勇嘉,破格申请晋级难度相当高,而且有可能遇到名仕级别的对手,如果罗茜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妨撤回申请,或者让武馆把比赛安排得稍晚一些,尽量多给罗茜一些准备时间。
没想到他的一片好心,被傅勇嘉错当成激将,当即夸下海口:“别说区区一个学徒,哪怕是名仕,照样被我家丫头吊起来打!”
我不是,我没有,您别瞎说啊!罗茜恨不得当场跟他划清界限。
但傅勇嘉满怀豪情,还管她怎么想?
他对罗茜的信心已经充足到放养了。整个下午的训练,除了偶尔纠正罗茜的动作细节,他一颗心都放在叶凌舟许他的那顿晚饭上。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时间,他就急不可耐地守在训练馆门口,不住地朝外张望,嘴里还嘀咕着:“老鬼头怎么还不来,不会是想赖我这顿饭吧?”
一边说,他还一边偷眼看罗茜。
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反正他现在也没上课的心思,罗茜干脆成人之美,贴心地让他先走,不用管她。
傅勇嘉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临走前象征性地提醒罗茜,训练要适度,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既然躲不过,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罗茜已经做好了自暴自弃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