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茜赶忙抓住陆卫民后颈上的导管,心却猛然一沉。
眨眼之间,他已经进入脑死亡状态。
下手如此狠毒,究竟是谁会这么对他?
罗茜心中惊疑不定。
就在这时,漆黑的巷子口,突然闪过一道醒目的亮光。
“罗茜!”云白夜手执电筒,慢慢靠近她。
罗茜立刻从陆卫民身上跳下来。
“我没事。”
刚说完,掌心忽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她下意识地倒吸冷气,低头查看伤口。
“怎么了?”云白夜快步上前,拉过她的手,放在灯光下。
她的掌心多了一道5公分的灼伤疤痕。
“电灼伤?”云白夜十分诧异,“怎么弄的?”
“有陆卫民的消息吗?”罗茜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似乎与眼前的情形毫无关联,不过云白夜还是回答道:“昨天之后就再没有他的消息……”
说到一半,他猛地反应过来,吃惊地瞪大眼睛:“你是说……”
“他有陆卫民的意识,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他。刚才想探知他的意识,结果他启动了自毁程序,然后脑死亡。”
犹豫片刻,罗茜终于艰难地下定决心。
“还有,我听见荷鲁斯的声音,但可以确定不是我体内的那个,因为它要消灭的目标是我。寄生体不可能主动袭击宿主,所以我猜测,陆卫民也被植入荷鲁斯。”
云白夜猛然抬头,严肃地问道:“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罗茜眉头紧锁,“感觉像是寄生体之间的共鸣,但没法确认……”
这句话仿佛是一道闪电,瞬间从云白夜的脑海中穿过,发出刺耳的啸叫!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他极力压抑着痛楚,慢慢起身。
也许那不是共鸣,而是荷鲁斯自发的趋向性,如同云白炀所说,孱弱的意志会主动向强者靠拢。
难道罗茜会就此一跃成为他们的主宰?
不……不能放任这种情况发生……荷鲁斯,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他摇晃着向罗茜走去。
而罗茜毫无察觉。她正盯着那具遗骸,试着将众多谜团串联在一起。
陆卫民只是一个背叛治安体系的探员,重伤方信平之后,怎么没有死,还找到她?
还有,之前罗茜能够隔空听见他的心声,那会不会也是荷鲁斯的共鸣?
始作俑者显然不会是他,那么背后的势力究竟是谁?极乐组,暗夜会,还是……云白炀?
就在这时,一股凌厉的杀意,如同无形的手,掩住她的口鼻,呼吸也随之一滞!
那是上位者在实力上的绝对压制!
格斗者刻在骨子里的警觉,使她立刻绷紧了全身的筋肉。
下一秒,她看见,云白夜的手,几乎要伸到她的面前!
怎么会是他?!罗茜大惊失色。
就在即将触碰到罗茜的刹那,他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罗茜不敢动,甚至不敢催动念力,去探查他心中所想。
越是危急的时候,就越是要保持冷静,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哪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引发蝴蝶效应。
这是负责训练她的教官教给她的处理危急首要原则。
时间仿佛在瞬间凝固,她屏住呼吸,凝视着云白夜的双眼。
就像是走在悬崖上的钢索上,稍有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
心脏在狂跳,身体里似乎每一个细胞都在躁动呐喊,告诉她要么战,要么死。
可罗茜硬是压下这些疯狂的念头。
如果云白夜想要她的命,那么根本不用等到现在,在治安署就有充分的机会动手。
导致他忽然起了杀心的原因,那个变化的关键,究竟是什么?
身为上城执政官的儿子,他不可能受极夜城任何势力的胁迫,所以答案呼之欲出。
云白炀,荷鲁斯。
“我只是感应到陆卫民身体里有荷鲁斯,并不知道理由,他的死也和我无关,”她镇定地注视着云白夜的眼睛,“署长,就算我有嫌疑,您也应该把我带去署里问话,而不是在这里。”
微弱的灯光下,云白夜的目光愈发晦暗不明。
幸好罗茜感觉到,压迫她的那股杀意有所减轻。
“我没有窥探您的意识,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假如您想做更深入的调查,我会全力配合,”她摊开手,表示自己已放下所有戒备,“署长,我没有犯罪。”
云白夜猛然抬起头,目光恢复了几分清明。
“罗茜……”他呢喃般轻轻念着她的名字,“为什么会是你?”
“我不知道,”罗茜鼓足勇气回答,“但我猜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她口干舌燥。
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除了令人不安的寂静,就只有远处大街上传来的支离破碎的喧嚣。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罗茜快要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慌,几次想要夺路而逃。
终于,云白夜明显松懈下来,转而拍了拍她的肩膀,依旧没有说话。
罗茜这才松了口气。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夜风吹过,寒意彻骨。
云白夜已经撇下她,去检查陆卫民的尸身,就好像她不存在一样。
“署长,我可以走了吗?”罗茜小心地问道。
云白夜冲她挥挥手。
见状,罗茜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直至重回大街,被熙攘的人群和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包裹,才停下脚步,剧烈地喘息着。
她身心疲惫,却又不得不逼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福利院。
乔东莱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她一路狂奔而来,他大吃一惊,赶忙上前扶住她,颤声问道:“茜茜,你怎么了?”
罗茜紧紧握着他的手臂。
熟悉的亲人般的关切,使得她像搁浅的鲸鱼返回大海,如获新生。
“老乔,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句句属实,”她形容狼狈,目光却仍然坚定,“现在城里不止一个人想要我的命,包括云白夜。”
“什么?这不可能!”乔东莱摇摇头。
罗茜苦笑着,在他的搀扶下一路走回自己的房间:“信不信由你。下周我就要参加学徒晋级赛,加上今天出了一堆事,所以最近几天,安全起见,我这几天打算住在学校,今天就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其实哪里是为了安全?她只是害怕针对她的袭击会波及福利院,让手头本来就不宽裕的老乔雪上加霜。在学校就不会有这个顾虑,叶凌舟可是刚从傅勇嘉手里搜刮到一万信用点。
而乔东莱脚下一停:“你不是才打完比赛,怎么……”
“来不及解释,马上就要宵禁了,得抓紧点,等比赛结束我慢慢告诉你。”
她把钱交给老乔,拒绝了他相送要求,奢侈着乘坐公共飞行器来到学校。
不想一个眼下最不愿见到的人正在大门口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