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推荐，还是将星，你居然直接挑他当对手，真有你的啊。”

很显然，傅勇嘉只顾取乐，并不关心爱徒的内心遭受多大的打击。

只有罗茜，默默承受了这一切。

“也好，算是个教训。对于格斗者，实力之外，谨慎和谦逊是最重要的品德，”傅勇嘉揉揉她的头发，“罗茜，天外有天，不要以为自己申请提前定级是多厉害的事，导师推荐才是同级别中的佼佼者。”

“我还以为是开后门的意思。”她闷闷不乐。

“噫，开不得。导师推荐可不是提个名就完事了，如果被推荐的格斗者上了场表现不好，连同导师都是要被除名的。”

傅勇嘉本想再安慰罗茜一下，可话一出口，就变了味儿：“哎，你干嘛挑上他？怎么，小子长挺帅，你看上他了？”

不光调侃，他还一脸“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冲她不住地挤眉弄眼。

罗茜的脸“噌”地红了，赶忙想躲进训练舱，却被一把拎出来。

“还是听我的，先别急着实战，好歹掌握基本要领，有机器就好说，不差这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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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傅勇嘉强行拉出训练舱，罗茜才不情愿地结束一天的训练。

难怪原主铁了心走这条路，以她的身体条件，再加上罗茜的领悟力，现在在对战系统，她已经打遍学徒级别所有对手，甚至连以前她屡战屡败的丰崎润，也能打得有来有回。

如果不是被人阴了一手，她的首秀该多风光啊。

罗茜的心不由一沉。

傅勇嘉说得并不夸张，她试过挑战将星中的机甲型改造人，直到训练结束，她也没能在对方手下撑过三回合。

不谈等级压制，肉身对抗机甲实在吃力，在绝对的力量之前，任何技术都像是耍杂技，充其量只能图一乐。

唉，父亲虽然猜到未来机甲格斗者的对抗会成为主流，但苦于找不到对手，也没法设计出对应的套路……

闷闷不乐地离开训练舱，罗茜下意识地要去傅勇嘉的办公室，却突然想起昨晚发生的惨烈一幕，心情更加低落。

还是回家吧，顺便跟老乔说一声，沈涓流暂时不会有事，让他放宽心。

加上云白夜那番高调秀肌肉的举动，就算是极乐组，也应该会稍微收敛点，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找她麻烦。

而乔东莱已经在校门口焦急地等待着，直到看见罗茜，他才长出一口气。

“谢天谢地，我可算等到你了，”他快步迎上前来，不住地搓手，“白夜告诉我，你又遭遇了偷袭？”

是啊，又。

罗茜努力想表现得轻松一点，漫不经心地一耸肩：“没什么，估计是正式比赛没把握能赢我，只好用点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了。”

这一点乔东莱十分认同。

“看来还是我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能进入‘困兽之战’，对方多少会有所收敛。可问题是，现在我们连究竟是谁要对你下手都不知道……”

他喃喃自语，眉头紧锁，不自觉地陷入沉思中。

罗茜差点脱口而出，告诉他不用想了，都是极乐组干的好事。

可她最终还是按下话头。

揭开真相，就意味着她必须告诉乔东莱，自己是如何得知极乐组的种种作为。然后呢？她该怎么解释，自己可以通过身体接触窥探他人的记忆？

这是个科幻片般的世界，并不意味着乔东莱能接纳一切超出当前科学常理的现象。在不确定乔东莱可以无条件接纳她的经历和能力之前，罗茜不愿冒险尝试。

况且眼下最令她发愁的，还是即将到来的比赛。

她甚至想问问老乔，知不知道如何用肉身对抗改造机甲。

可思考再三，她最终没能说出口。

算了。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穿越不过十天，她甚至已经开始习惯遇事不决就向别人求助。

要是让她的教官知道她无能到这程度，只怕会连夜向上级打报告，把她踢出队伍，尽早止损。罗茜暗暗苦笑。

想摆脱眼前的困境，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问题的根源，再一口气解决掉。回到福利院，罗茜强迫自己按下焦躁，保持平静，先从最迫切的问题入手，从头开始认真复盘今天进行的每一场虚拟对抗。

她要凭借自己的努力，找到赢得比赛的办法。

然而直面脆弱而真实的自己，是一个漫长且痛苦的过程。回看模拟对抗回放的过程中，罗茜不知多少次按下暂停键，掩面垂头，内心止不住地哀嚎着：我怎么这么菜啊！

她甚至无法回忆起自己当时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敢在面对云白夜这样身高、体型和技巧都在自己之上的对手时，放弃更稳妥的高臂抱架，改用垂手抱架。

这不是摆明了求着对方以高打低吗？

就这样，在羞耻感和进取心的反复拉扯中，罗茜像神经病一样，一会儿凝神观看录像，反思到底哪里可以改进，一会把头深深地埋在枕头里，使劲捶打着床铺，像下油锅的天妇罗一样来回翻滚，以此排遣内心的尴尬与不适。

可她忘了，在一个经过系统训练的格斗者手下，老旧的床铺不堪一击。

终于，在一记羞耻心破表的攻击之下，床铺“轰隆”一声，塌得四分五裂。

闻声赶来的乔东莱，看着一地狼藉，目瞪口呆。

“你在干什么？”他惊讶地瞪着罗茜。

罗茜强装镇定，咧嘴笑着：“小睡一会，做了个噩梦，把床捶塌了。”

她当然知道这种蹩脚的理由骗不过老乔，而他也很快发现罗茜反常的源头。

没辙，黑漆漆的房子里，光脑的亮光格外刺眼，只要不瞎，就一定能看见。

注意到乔东莱目光的转移，罗茜这才手忙脚乱地关掉光脑。

“我……”

“是不是对比赛很没有把握？”他忽然问道。

罗茜沉默许久，才慢慢点头。

没什么隐瞒的必要，能够直面惨淡的人生，才是真的猛士。

不过出乎她预料，乔东莱并没有讲些不痛不痒的话来安慰她。他沉思片刻，在罗茜对面落座。

“以肉身赢过改造体的比赛并不少见，不过其中最有名的，是二十年前的一场比赛。”

说着，他连上罗茜的光脑，给她传输了一段影像。

看到八角笼中主角的那一刻，罗茜不由瞪大眼睛。

是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