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翻阅过文件后，乔东莱终于确认，罗茜没有说谎。
有一瞬间，心惊至于，他更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担忧和愤怒。
也许云家一开始就打算这么拖下去，直到沈涓流的情况变得无可挽回，而他们甚至可以假惺惺地为此掬一捧同情之泪，展现他们根本不存在的良心。
可笑的是，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地相信他们，延误治疗。
如果不是罗茜有心，他至今还会被蒙在鼓里。
但那毕竟是云家。
即便他为了罗茜的未来，开始有意出去走动，想拿回昔日的地位和尊严，却怎么能撼动云家这棵参天大树？
只怪他的决心和行动都来得太晚了，而机会又只青睐有准备的头脑……
“老乔，我的提议，是不是让你很为难？”
乔东莱从来没有如此希望，罗茜不要表现得这么善解人意。
这使得他的挣扎显得格外虚伪。
“我会想办法……”
“不用，我可以跟云白夜谈。”
乔东莱大吃一惊。
他不知道罗茜和云白夜的关系竟然好到这种程度。
虽然四十万信用点对于云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但家族把云白夜看得很重，刚来到下城就要动用这么大一笔钱，还是为了一个和家族利益有冲突的人，以他对云家的了解，罗茜不可能成功。
可罗茜已经拿定了主意。
“鲸鲸那头不能再拖，我现在也不是征得你的同意，而是告诉你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放心，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掏钱。”
哪怕是用点非常规手段。罗茜暗暗加了一句。
但她也知道，即便两人目前算是合作伙伴，云白夜对她的戒备依然很深。
他是唯一一个全面封闭意识的人，至今为止，罗茜从来没有找到他的任何秘密，或者弱点。
而她唯一的价值，就是她不断恢复的能力。
在离开沈涓流的意识世界后，不需要太多准备，罗茜已经能够顺畅地进入对她没有戒备心的人的意识中。
这也是她判断对方态度的最有效手段。
每周三和周五，罗茜都会在海港大道中段的室外训练场和云白夜见面。
地方是云白夜挑的。他知道，观看素人格斗是方信平不为人知的爱好，所以他的办公室始终有一台高清监视仪对准这里。
疯狼居胥就是这么被他发掘到的。
现在，占据办公室的人，是方呈明。
一边跟罗茜交换情报，云白夜一边盯着长街尽头极乐组总部所在的大厦。
或许有一天，他将在那里，彻底瓦解方呈明的势力，粉碎他的野心。
当然，他很可能要借助罗茜的实力。
她的能力一直在成长，这让云白夜在欣慰之余，又多了几分提防。
只有他知道，罗茜是目前最有可能主宰荷鲁斯的人。
是提醒她放慢进度，还是遵从母亲的命令，在觉察出苗头时，就先处理掉她？
不需要让她丧命，只要让她像沈涓流一样陷入昏迷，云白夜完全可以做到。
关键就在他交给罗茜的通讯终端上……
云白夜想着，下意识地把手揣进口袋，捏紧通讯终端。
“所以，除了怀疑云白炀蛊惑沈涓流，让她放弃回到现实世界的打算，你最近没有遇到特别的事？比如像以前一样，听见不属于你的荷鲁斯的声音。”
突如其来听他提起荷鲁斯，罗茜立刻觉察出他在试探自己。
“没有，”她漫不经心地地耸耸肩，心里则开始斟酌措辞，“之前看到的记忆里，听方呈明的口气，好像荷鲁斯也不像光脑一样人手一个，估计云白炀能力有限，没法让这玩意儿量产，又或者还有什么技术难关没攻克，不能滥用。”
全中。云白夜默默回答。
以云家的实力，哪怕是着手新建生产线，都不是难题，问题是云白炀始终不肯交出荷鲁斯的完整研发报告，因为他说系统并不稳定，对使用者有很高的要求。
可是他居然把第一个荷鲁斯用在自己身上……
所幸罗茜对此尚且一无所知。不过上次在能力的加持下无意间放大荷鲁斯的影响力，差点造成大型事故后，她也不敢再毫无顾忌地使用能力。
“说了半天，你还是没给我准话，四十万，不管是不想还是不能，总之云家不会一下给你这么多钱？”罗茜忽然重新提起最初的话题。八壹中文網
“罗茜，你不该把我当成假想敌，而是云家的法务团队，”云白夜摇摇头，默默叹息，“四十万对于我的家族来说当然不算什么，可既然签订过长期协议，现在你又要求变更条款，改为一次性付清。这就必须走正规司法流程，至少需要一年时间。”
“你就不能帮忙说情？”她似乎有些不满。
“家族的法律团队，只对掌权人负责。”云白夜委婉地回绝了她。
切，不帮就不帮，绕这么大弯子，虚伪。罗茜暗暗撇嘴。
不过她知道事情绝对不会这么顺利，也早就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那我换个说法，四十万买方呈明损失一个心腹，这总可以吧？”
云白夜没有回答，而是弯下身捡起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块，走到训练场边的路灯旁。
接着，他对准灯泡，用力扔出石块。
“砰！”灯泡碎裂，玻璃纷纷落下。
四周稀稀拉拉的人群，被这阵突兀的动静惊动，纷纷惊讶地看着云白夜。
罗茜也目瞪口呆，甚至想打开光脑录下“极夜城有史以来最年轻治安署长的惊人之举”。
“你损坏公共财物不用赔的？”罗茜疑惑地问道。
云白夜随意地摆弄着光脑。
“灯泡里面有极乐组的监视器，没办法，只能砸了。钱也得赔，不过看在我态度好的份上，不会有其他的责任。”
他这才收起笑容，正色看着罗茜。
“我会找机会告诉极乐组的人，之所以破坏监控，是因为不想在幽会时被打扰。不过既然我冒着声誉受损的风险，那么我希望你的计划有很大的把握，并且没有后患。罗茜，我不喜欢替人收拾烂摊子。”
听出他话语中的警告，罗茜便适时地表现出些许不安。
“可能不如你想象的稳妥，但我觉得值得一试。”
沉思片刻，云白夜点点头。
“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