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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回到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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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唐庄位于层峦叠嶂、苍翠锦绣的玄青山山脚下,是一个有着近三千人口的大村落,村民皆姓唐,唐家祖宅则位于玄青山半山腰处,现在是由唐家年纪最大地位最尊的族老守着。

离着老远唐璟儿便看到千唐庄村口的两排高大粗壮、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仿佛擎天巨伞为人遮挡风雨和燥热,待到走近一些,唐璟儿发现第一棵最粗犷年份最久的梧桐树下放着一把藤椅,椅子上正坐着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人,一身灰色素布长衫,手里拿着藤木拐杖,正微微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而在他身边毕恭毕敬地站着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皆是简单朴实的农家小伙儿装扮,见到唐璟儿一行人出现,这两名少年脸上顿时出现了喜意。

“老祖爷,人来了!”其中一名少年忙提醒老者道。

这时,唐璟儿就见老爷子睁开了眼睛,依旧如记忆中的那般温和,她赶紧上前郑重施礼,这老者她脑海里印象很深,正是守着唐家祖宅也是族中最受人敬重、年龄辈分最高的唐家老祖爷,算起来,老爷子今年快九十二岁了,像这样高寿的人,在整个晋朝都少见。

“不孝女唐氏璟儿见过老祖爷,您老这些年看起来气色更好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别看老祖爷年纪大,在族里说话可是分量很重,唐璟儿以后怕是要在这里常待一段时间,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她懂。

“还好,没被气死!”老祖爷睁开眼睛瞅了一眼唐璟儿,见她一身素雅装扮,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黑马,还有跟着她的两个丫鬟,接着又看向唐璟儿,问道:“小六真没了?”

老祖爷口中的“小六”正是唐璟儿的祖父唐崇义,见唐璟儿点点头,老祖爷脸上顿显悲伤和失落,他活得越久送走的亲人就越多,这份伤痛和孤寂旁人是无法体会的,接着他又问:“是被人气死的?”

“太医说是旧病复发,发的急,猝死!”唐璟儿回道,老祖爷既然这样问,还专门在村口等着自己,就说明京城发生的不少事情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一想到祖父和祖母的身亡,唐璟儿脸上也满是悲伤,如果她早些清醒,前世发生的事情她早些知道,是不是祖父祖母就不会出事了?!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这时,老祖爷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持拐杖在地上狠敲了两下,怒道:“没出息的东西!”

唐璟儿一愣,就听老祖爷接着说道:“小六生前最疼的就是你,现在他走了,以后你就和我这老头子住一起吧,京城的事——你没办错!”

老祖爷一句话让唐璟儿瞬间红了眼眶,她怒闯程家惹下杀人之祸,几乎所有人都在指责她,包括唐家众人,即便他们也都对程家恨之入骨,但为了家族利益只能先忍下来,可她忍不下来,她也忍不了,更没打算忍,哪怕因此她成了家族口中的“祸害”,成了京城众人口中的“恶女”,哪怕人人都说她骄纵任性、不可理喻,说她做事愚蠢不经大脑,说她做错了,她也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委屈和不值得,但只有眼前这位老者用坚定的语气告诉她,她没错!

这种被认同的感觉很温暖,也很有力,唐璟儿脸上第一次染满真正的笑意,而且有老祖爷当靠山,想来在这里的日子不会太难过了。

果不其然,当唐璟儿跟在老祖爷身后进了庄子,所有村民都跑出来看她,他们一边尊敬地给老祖爷行礼问好,一边用不同的眼神打量她,在场好多人都猜出了她的身份,甚至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们的眼中更多的是好奇和同情,倒是没什么别的不好神色。

千百年来,唐氏一族出过不少有本事有名气的子孙,不过千唐庄这里的村民依旧保持着他们原本简单而又清苦的生活,日耕而作日落而息,每日里也会为生计奔波苦恼,尤其是这些年晋朝也遭遇了几场不小的天灾人祸,百姓生活都很艰难,温饱尚不能保证,江州前两年也是连着大旱,州内百姓更是叫苦连天,而且整个晋朝贫富差距极大,真真是应了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庄里的村民在六年前都曾见过跟着唐崇义回乡祭祖的唐璟儿,那时的她虽然年纪尚小,但是衣着光鲜,仆妇成群,穿金戴玉,犹如天上明珠一样遥不可及,如今她虽看着落魄被罚回乡守祖宅,但身份终究还是不同,贵门出来的小姐他们还是敬而远之就好。

唐璟儿跟着老祖爷来到半山腰处的一座高大宅子前,这座宅子都是唐氏子孙用玄青山里的石头打磨成石砖,一块一块建造起来的,虽然只是一进的院落,但有足以坐下百人的正堂和左右厢房,也有摆放祖宗牌位的大祠堂,还有十来间小房间,是为了唐氏子孙回乡祭祖时暂住的地方。

老祖爷现在住在东厢房内,他让唐璟儿带着两个丫鬟住在西厢房,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两个少年是他的玄孙,一个叫唐逸玄,一个叫唐逸青,名字来源于眼前的玄青山,他们与唐璟儿都是同辈,平时他们两个留在祖宅负责照顾老祖爷。

“去祠堂给祖宗们上柱香,告诉他们你已经到这里了,小六和小六媳妇的牌位,我还没刻好呢!”进了祖宅,安排好唐璟儿三人的住处,又对唐璟儿说了这些话,老祖爷就拄着拐杖回他自己的房间了。

直到后来唐璟儿才知道,唐氏祖宅里的牌位有大半都是老祖爷亲手刻的,她能想象老人在刻这些牌位的时候心中该是怎样的悲痛和凄凉。

唐璟儿一个人踏进了唐氏祖宅的大祠堂,晋朝嫡庶严明,一般祖宗祠堂也只有嫡系子孙能随意进来,庶系旁支男丁祭祖时才可进,而女子除非嫡系否则终生不能踏进大祠堂。

看着一屋子的唐家牌位,唐璟儿郑重地上香磕头,她跪在蒲团之上,静静地在心中对唐家各位祖宗发下誓言,今生不计任何代价就算拼尽一切她也要护住唐氏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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