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骐一听这话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什、什么意思?谁会动手?”
萧檀及给他倒了杯茶,面色平静无波,“魏王对谁有威胁,便是谁来动手。”
程骐忙端起面前的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算是压压惊。
许久,他艰难吐出一句:“看来是兄弟相残。”
萧檀及看他一眼,提醒他:“这里是内宫,你在我这里待久了恐会受人非议。”
程骐冲他摆摆手,他才不在意这些,大不了就是被他爹训一顿。
“萧檀及,你说,这长公主究竟想做什么呢?”
萧檀及沉默不语。
“我听我父亲说,陛下从前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若非得了长公主的青睐,将其引荐给先帝,如今帝位之上是谁还不一定呢。长公主当初如此厚待陛下,如今却被压制,不得翻身,连带着整个公主府都蒙带污名,真是令人唏嘘的很。”
程骐一口气说出一大堆话来,丝毫停顿都没有。
可见这些话早就在他心里憋着。
就等着今天让萧檀及替他解惑。
萧檀及如何能不清楚他的想法,“这些话,你是从哪听来的?”
程骐下意识想回答是自己偷听来的,可注意到萧檀及的脸色,他瘪了瘪嘴,不讲话了。
但没一会儿又开始好奇,声音细弱蚊蝇:“别的暂且不论,这长公主是真的钟情于天下美男,各路有姿色的男子都被她强纳入府中。”
说到这,程骐微微一顿,接着转了话音——
“萧檀及,你说,那青禾郡主的亲生父亲的是谁?”
萧檀及眸色一沉,“程骐。”
程骐立马投降,“好好好!我不说,我不问,不论你家小郡主的是非!”
萧檀及扫他一眼,后者避开他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但程骐是个老实不住的,没一会儿,他又开始絮叨:“萧檀及,你不考虑救下魏王?”
“为何要救?”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魏王愚笨,留着也是祸害。”
程骐听着点点头,既然萧檀及都这么说了,他自然没有意见。
紧接着,他面前之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缓慢出声对他讲道:“镇北王一家即将回京。”
镇北王?
程骐大惊失色,“顾风易?”
萧檀及嗯了一声。
程骐人傻了,半晌,猜测道:“回来参加陛下的寿宴?”
回答他的是萧檀及平淡的声音:“自然。”
程骐心凉了半截,却还是抱着一份希望,又问了一句:“他一家都回来吗?包括他女儿?”
程骐看见萧檀及点了头。
“完了完了!”
程骐一下如霜打茄子一般蔫了下去,“那个病恹恹的娇美人要回来了——”
他满脸不愿,“顾家,顾北宁……对了,前些日子我听说那顾北宁得了机缘,身体大好,性情也不再似从前那般阴郁。”
萧檀及在一旁道:“不错,待她回京,你们便可完婚。”
“谁要娶她?!”程骐反应异常大,可见实在不想成婚。
萧檀及也没理他。
因为萧檀及知道,程骐躲不过家族的安排。
程骐:“萧檀及,你说,我要是退婚,会不会被我爹拿军棍打死?”
萧檀及轻飘飘扫他一眼,话都懒得说。
程骐眉头简直皱的可以夹死苍蝇,一脸苦闷。
某个瞬间,他脑海闪过什么,面上的不耐尽数褪去,他一挑眉,凑近萧檀及,半开玩笑道:“见善公子,不如你娶了那顾北宁罢,她父亲是镇守边疆、战功赫赫的镇北王,若能得此助力,何苦大业不成?”
萧檀及面露不耐,“你该走了。”
“不是,我说真的……”程骐还想说什么。
“滚。”
程骐愣了,要扒拉萧檀及的动作也僵住,“萧檀及,你何时会爆粗口了?”
“定是跟你家小郡主学的!”他笃定道。
程骐也怕把人惹恼了,便硬着头皮起身朝外走。
似乎觉得这样离开颇为丢人,出门之前他绷着脸留下一句训责的话:“不学好!”
-
裴青禾昨日带着满腹心事入睡,睡得不安稳,第二日一大早还是被渴醒的。
她醒时外头天色还早,她迷迷糊糊中下床找水,却因实在困得厉害,差点被自己衣裙绊倒。
关键时刻,她面前及时多出一只手来稳住了她的身形,她才没摔倒。
没错,一只手!
裴青禾下意识想对那人道谢来着,可她忽然想起她从不让宫婢在她寝殿内过夜——
哪来的手来扶她?!
裴青禾心中一颤,猛地扭过头看向来人。
在看见她寝殿确实多出一个人时,她差点失声尖叫出来。
后者却笑嘻嘻的望着她。
“齐醒!”她压低声音喊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齐醒满面春光,告诉她:“成了!”
“什么?”
“我们的事!成了!”
“昨晚急报,岭南忽逢暴雨,山体滑坡,老百姓的房屋都被洪水冲走了!”
听见这话,裴青禾一下清醒了。
她着急问:“可有人受伤?”
“没有!”
齐醒告诉她:“陛下信了我的话,提前让当地府衙将老百姓迁走,整个县城,无一人伤亡!”
裴青禾松了口气,那便好。
“陛下听闻后很是欣慰!今早将我召去宣德殿,封了我一个五品的官职!”
齐醒话落,裴青禾又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身上的道士服被他换成了官服。
裴青禾上下打量他几眼,点点头:“不错。”
人模狗样。
“对了,还有一件事——”
齐醒将裴青禾拉回床榻边坐下,低声道:“昨晚魏王一家出京途中,遇上悍匪,侍卫阻拦不利……全府上下,无一活口,血流成河。”
裴青禾闭了闭眼,神情幽深。
魏王府的结局,倒是同前世一样。
“另外……”齐醒犹豫着说:“现在外头议论纷纷,都说是你母亲长公主下的狠手!”
裴青禾冷笑,所有祸事都压在公主府头上,是她那皇帝舅舅的一贯作风。
前世便是如此。
她如今没有与之抵抗的能力,除了忍下,待秋后算账外,别无他法。
看裴青禾并无异样,齐醒才放下心来,慢悠悠道出:“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具体外面是什么情况还得看情况。”
他话落,裴青禾轻飘飘扫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道:“我想出宫了。”
齐醒闻言露出了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态,“你忍心留我一个人在这吗?”
裴青禾:“为何不忍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