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姑,不如就这么决定了,等天气晴朗了,便邀绮罗一起去泛舟游湖。”唐零榆心念一动,便觉得绮罗妹妹十有八九是犯了相思病,想到此处她唇边渐勾起一抹笑。
唐云华轻点头,神色微敛,眼中似藏着风华完全一般,她眼神扫过府门马车,“既是如此,我便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绮罗。”
二人分别后,唐零榆便领着灵雪,前往桂七所居住之处。
“桂七先生,这算是答应了吗?”唐零榆泰然自若,淡然拂袖执手拨去香茗热雾氤氲,浅尝一口缓缓开口道。
她语调柔和,轻盈干脆,浑然不觉得桂七神思不属,但觉半晌无人回应她的话,这才昂首一观。
只见桂七思绪飘忽,手上略带热气的茶汤测斜从他修长的指尖滑落而下,侵湿了衣摆,他也不知不觉,唐零榆轻咳了一声。
毫无反应……唐零榆尴尬的抚了抚额头,又轻咳了几声,“咳咳咳……”
桂七依旧在失神当中,唐零榆终忍不住高声喊道:“桂七先生,你的手难道不烫吗?”
“嗯?抱歉,刚刚想起了一位故人,有些失神了。”他摧枯拉朽一般的声音,缓缓从薄唇吐出——桂七终于回过神来,他一派淡然的将茶盏放置在桌上,掸了掸自己的袖口,好似滚烫的茶汤不能够给他造成一点痛觉一般。
唐零榆心中大为吃惊,愣了愣,抿了抿唇,却稳定心神道;“桂七先生,您真的想好了?”
“自然是想好了,以毒攻毒虽是偏门的法子,但这么多年来,我也找过不少的名医却始终未能够……”桂七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苦笑。
这一笑倒是让唐零榆觉得无奈,不由低眸品茗,“既然如此,那么我让桂七先生准备的东西也已经准备好了吧?”
“这是自然。”桂七深深的凝视了唐零榆一眼,缓缓从侧桌之中取出一个淡紫色包袱来。
唐零榆放下手中的茶盏,拂袖之间,莲步轻移缓缓向前。
她素手纤纤,伸手打开淡紫色的包裹来,目色认真的点查了物件,却觉得有几分匪夷所思,唇边勾起一抹笑来,“桂七先生,真当是好生厉害,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凑齐这么重要的东西。”
桂七望了唐零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随意的摆弄了一下发丝,清隽容颜的脖颈之处,确是一道骇人的剑伤。
唐零榆眼中晶莹一片,淡然含笑,道:“请桂七先生安安稳稳的躺下,你需要给我百分之百的信任。”
“等会我给你先行麻醉。”唐零榆定然的望着桂七先生,她清脆的声音仿佛是透着一股叫人安定的魔力一般。
桂七唇边勾起一抹浅笑,眼神愈发深刻,摧枯拉朽一般的刺耳干哑声音,好似透着一股涩然一般,拉扯着,“不用了,无需麻醉。我想要感受这样的痛。”
他的话让唐零榆震惊一瞬,微微愣住,而后却是镇定的点了点头,眼神之中透着一抹冷彻,“那么我便开始了,请桂七先生务必忍住疼痛,因为咽喉之处不比其他的地方,若是有任何的偏差,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这一点桂七先生应当比我更加明白吧?”
“明白,多谢唐姑娘了。”桂七唇边勾起一抹笑,寂静的房落之中只剩下衣料摩擦的声音,唐零榆缓缓开口道:“你的伤口是致命伤,能够活下来恐怕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这些奇迹。”
无人回答,唐零榆的话,只是她自言自语间,脑海之中确是越发的清晰无比,她声音干脆不已,“可我现在觉得这并非是奇迹,而是有人强行护住你的命。”
桂七神色淡漠,好似没有听见唐零榆的声音一般,唐零榆将银针放置在淡粉色的毒液之中浸泡许久,这才缓缓伸手将银粉色的毒针,一根一根的插入桂七的喉咙。
一阵阵桂花香气缓缓传来,桂七的眼神缓缓染上一抹阴霾之色,恍惚能够瞧见曾经那些难以遗忘的往事一般。
“桂七先生,请您守住心神。”唐零榆凝视着他神情的变换,手上执毒针的动作未曾停歇,缓缓开口道。
桂七神色微动,身上虽然忍着剧痛,却仍旧未曾做出半分的动作,唐零榆微微凝目,心中不由暗自佩服眼前的桂七。
“很好,这毒会影响你的思绪。”唐零榆柔声说着,“你必须保持神台清明,否则出现什么后果,我不会负责的。”
她这话说的吊儿郎当,眼神里面却透着凝重,桂七眼神里面闪过一抹冷意,她唇边勾起一丝笑,“对,就是这样,保持思绪的冷静。”
唐零榆不停的换毒针,分明桂七的喉咙不知被扎了多少伤口,但却一滴血也没有流淌出来,若是旁人瞧见了定然震惊。
屋中只剩下唐零榆拂袖敛袖提手下针发出的响声,她额头上都是冷汗,面上却是一派认真,再也没有了平日里面调笑亦然的模样。
她仿佛是若有若思一般的凝视着桂七的脖颈,缓缓道:“这样还不够……你此处血脉阻滞,导致的肉芽增生……必须这样解决。”
唐零榆一只手在桂七的脖颈之上挥动着,双眸里面都是凝重之色,担忧不减半分,丝毫没有之前为黎夜槿治疗时候的重大把握。
她思虑半晌,眼中的陡然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恍然间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原来是这样。”
“有办法了。”她神情微凛,双手操弄着毒针,桂七面色沉冷,好似一个活死人一般,唯有紧蹙的眉头与眼神里面闪过的苦痛,似与平日里面的淡然丝毫不同。
这一刻,唐零榆手上的动作更快,好似陷入了魔怔一般,她的神情越发狂乱,顾不得自己额头上顺流而下的黄豆一般大的热汗,侵湿衣领,只是不停的操~弄这自己手上的毒针,“快了快了……就是这里!”
似察觉到了什么,她手上一枚沾了毒的银针,毫不犹豫的插入那狰狞如若蜈蚣一般的伤口之上,桂七的面容煞白一瞬,震荡着仿佛要起身,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死亡之意,从心头浮上。
“桂七先生,最后关头,请忍住。”唐零榆又是清冷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