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要是搁别人身上也就算了,可是偏偏是从凌绝的嘴里说出来的。
这家伙前不久刚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查了个清清楚楚,就差找施工队去扒她家祖坟了,现在居然说不知道她的电话号码?
要不是手里拿着的是李科的手机,桑鱼真想摔点什么东西发泄一下满腔的怒火。
“凌先生说的太客气了。”她一生气,脑袋变得格外灵光,连口齿都伶俐了许多,“以您的能耐,查到我今天穿了什么牌子的内衣都不难吧,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联系方式?”
还故意打到李科的手机里,诚心让领导看她的笑话是不是?
她刻薄的讽刺听到对方耳朵里,却成了某种暗示。
“噢?那你今天穿的什么内衣,不如你直接告诉我?”男人压低的声音醇厚又好听,明显多了几分暧昧,“白色?还是粉色?”
桑鱼气得小手直抖,几乎把坚固的老人机捏成八瓣。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有话快说,有……内什么……快放!”
她气急败坏的声音显然把凌绝逗乐了,不过总算是让他停下了打探桑鱼隐私的话头。
“后天晚上有个聚会,你陪我去。”
不容拒绝的语气,直接就是下命令了,连一丝询问她的意思都没有。
桑鱼愣了愣,才意识到他是在邀请自己出席。
只不过,这种邀请她可消受不起。
脑筋飞快地转了两转,她不软不硬地回绝:“后天?我要上班。”
“我帮你请假。”
“我的工作很重要!”
“陪我更重要。”
“我……我有事,行不行?”
“无论什么事,我帮你处理。”
不管桑鱼找什么借口拒绝,电话那头的凌绝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把她围追堵截地严严实实。
“你——”桑鱼词穷了,不管不顾地怒道,“凌绝,你干嘛非得让我陪你啊?”
凌绝回答地理直气壮:“在这里,除了你,我不认识其他女人。”
桑鱼气急:“你不是有钱吗?你不会租个模特呀?几千块就够租个像样的女人了!”
“我不喜欢模特。”凌绝语气淡淡的。
桑鱼简直要被他逼疯了,几乎是怒吼:“不喜欢模特,那你喜欢法医呀?”
“嗯,我就喜欢法医。”
得,桑鱼彻底无话可说了。
“你……变态!”
除了这个词,她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听筒里传来凌绝的轻笑:“那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桑鱼还想骂,那头已经挂机了。
听着嘟嘟的忙音声,她愤愤地把手机往桌上一拍。
这男人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就缠上她了?
*
京华俱乐部是一座六千多平方米的顶级私人会所,位于京城寸土寸金的地界儿,在华夏国已有三十多年的历史,其中的会员大多数都是中外商政界的精英人士,对外号称华夏第一俱乐部,实在是实至名归。
会所在京华大厦六十层,也是顶层,客人可乘坐专用电梯直达,中间不停顿,取其一步登天的含义。
可是在这样有钱也难得进入的高贵场所里,作为被胁迫而来的嘉宾,桑鱼的小脸绷得比弹簧还紧。
据说这部电梯直达顶层最多不会超过一分钟,可是桑鱼却觉得,每分每秒都那么难耐。
电梯里只有她和凌绝两个人,算是个独立的私密空间,这一点就让桑鱼浑身别扭。
她想离凌绝远点,可是电梯统共就这么大,她能躲哪去?
她想别过头去,可是四壁都是镶嵌的镜子,她扭过头,说不准人家还以为她在偷窥。
所以她只能咬着嘴唇,目光只盯着脚底下的红地毯。
尴尬,沉默。
直到悦耳的提示音响起,她才松了口气。
刚要抬脚,腰间已经多了一只大手。
“走吧。”
完全没想到一路都保持安静的凌绝居然会突然上手,桑鱼整个身体瞬间僵硬了。
要不是凌绝扶着她的腰带她出来,说不准她就被夹在电梯门里了。
被他带着步入宴厅,看着众人的目光纷纷追随过来,笑语晏晏地打招呼的时候,桑鱼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家伙还真会挑时候,明知道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发难,所以就在这时候动手动脚?
挤过来跟凌绝打招呼的人一波接着一波,越来越多的目光好奇地聚集在桑鱼的身上,她甚至能看到角落里那些大妈级别的贵妇在冲他们指指点点。
不用走过去,她也知道这些女人在八卦什么话题。
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五年了,可是在这个说大并不大的圈子里,桑家的事只怕够她们记一辈子的。
更何况,她现在身边还多了个凌绝。
稍一分神,腰间的那只大手忽然不轻不重地捏了她两下。
桑鱼顿时秒怒。
怎么着,照顾你面子,让你摸了就摸了,还想得寸进尺?
她刚要开口损他几句,一抬头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思义。
原来,这才是凌绝提醒她的事。
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她向顾思义微微颔首,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凌总,桑小姐,你们……好。”
和上次见面相比,顾思义的脸色的确变得有些差,桑鱼不禁想起顾泽天跟他说过的话。
“……自从上次见了你,家父就病倒了。”
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桑鱼动了动嘴唇,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不认识的,不是吗?
感觉到女人的身子绷得紧紧的,凌绝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替她回应了一个字。
“好。”
如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冷不热地打个招呼也就过得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三个人中间却没有一个想要离开的。
顾思义目光复杂地望着桑鱼,好一会儿才勉强笑着说道:“桑小姐,上次的事是个误会,还请你不要介意。”
只从年龄上来讲,顾思义也算是桑鱼的长辈,能这样跟桑鱼道歉已经不容易了。
桑鱼礼貌地笑了笑:“没什么。”
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桑鱼是不想说,顾思义是不知怎么说,凌绝则是如旁观者一般,安静地不知在思索什么。
幸好没多久,便有一个热情地过分的声音响了起来。
“凌总,您在这儿呀,我找您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