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凌先生……”她的声音第一次如此虚弱，弱得好像瞬间被剥去了全部的伪装，只留下最本能的恐惧。
看着那张陡然变得煞白的小脸，凌绝的手劲不由自主地松了松。
他还是第一次在这张脸上看到害怕的神情，无论是在五年前，还是在五年后。
心头闪过一丝说不清的锐痛，他把她拉起来，冷哼道：“现在知道怕了？”
不给她点儿颜色瞧瞧，这女人还真是不知道他的脾气！
桑鱼好不容易站稳脚跟，飘到外太空的魂魄才一一归位。
回过神，再听到他的话，她又气又恨，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可谁知道，这个眼神却再次激怒了男人。
“还敢耍横？”大手倏地抬起，他这次不壁咚了，直接把她扯进了怀里，俊脸上带着浓浓的威胁，“想知道惹怒我的后果吗？”
有力的手臂箍得她紧紧的，男人炽热的胸膛严丝合缝地贴着她的身体，独有的男性气息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穿透力，深入她身体每一个毛孔，让她如芒在身般别扭，又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她和他离得那样近，近到她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生怕稍有不慎，就会引发他下一轮的怒火。
“凌先生——”
好不容易张开发干的小嘴，她的声音就被粗暴地打断。
“叫我凌绝，你不是挺擅长喊我全名的吗？”
男人冷戾的嗓音响在耳边，动静不大，却震得她耳朵嗡嗡直响。
完蛋了，这家伙肯定是想新账旧账一起清算了！
她头疼地皱紧了眉，冥思苦想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想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得罪他的事太多，她都数不过来了！
心里有点虚，想道歉吧，那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再说，看对方那气势汹汹的样儿，就算她说了对不起，估计也不顶什么用。
“凌绝。”想了半天，她决定还是顺着他一回，放低了姿态，顺手把道歉的事儿也办了，“对……对不起，刚才是我考虑不周，给你添麻烦了。”
甭管他是真心还是反话，依着他的意思，总不会出错吧？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凌绝的俊脸上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在这个世界上，敢直接叫他名字的人，屈指可数。
可是敢叫他名字的人，有哪个会跟他道歉？
不管是家人，还是……她。
大手紧了紧，不知为何，却还是放开了她。
“桑鱼，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的声音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平静地让桑鱼都觉得诧异，不禁抬头看向他。
近在咫尺的男人墨眸幽暗，深深地凝视着她，目光里有着捉摸不定的意味。
“刚才，为什么打断我的话？”
桑鱼心底瞬间一凉。
是啊，为什么呢？
她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枉费她一直以自己的智商为傲，此刻却连一个蹩脚的借口都编不出来。
“我……”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男人步步紧逼，黑色的双眼中渐渐有波涛涌动，“还是……你害怕我要说的话？”
桑鱼艰难地咽了一下唾沫，却发现嗓子早已紧张地发涩，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落入陷阱的羔羊，根本无法挣脱他敏锐的眼神。
扯了扯嘴角，她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躲闪着他的目光：“你想多了，我又没有什么超能力，怎么可能会知道你要说什么呢？”
凌绝环保双臂，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那么，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要她怎么解释？
她咬着嘴唇，东拉西扯地编造理由：“这个……你知道的，我的身份嘛，嗯……不太方便参加这种场合。”
想到了借口，她暗暗松了口气：“再说，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是个法医，恐怕对你影响也不太好，你说对吧？”
来这儿的人个个都是非富即贵，她这种跟死人打交道的，正常人都会避之唯恐不及吧，要是沾染了晦气就不好了。
谁能像凌绝这么重口味？
凌绝又不傻，自然听出了她的潜台词。
看着她微微低着头，双手交织，不自觉地捏着小拇指，一副时刻担心自己谎言被戳破的样子，凌绝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微微笑了。
这个可爱的小动作，真是……太熟悉了。
握住她的手，他阻止了她进一步摧残手指头的动作，声音里多了一分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柔和。
“行了，算你说的有理。”
感觉到他温暖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桑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这就算放过她了？这么蹩脚的借口，他也信？
当然这话她可不敢问，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她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再往坑里跳。
估计是觉得这么轻易放过她实在不划算，凌绝指了指不远处的吧台。
“去给我拿杯纯净水，记得，要‘亲自’端过来。”
就当是个小小的惩罚吧，给这女人一个赔罪的机会。
桑鱼大大松了口气，头一次对别人的指使如此开心。
“好。”
两人没有注意到，调酒台的角落处坐着一个晦暗的身影，一直盯着他们的方向。
头顶的高光照射在纯实木的吧台上，反而让旁边的区域越发阴暗，连女人身上那件明绿色的衣裙都显得黯淡了许多。
辛越看着凌绝把桑鱼拽到角落，又扯进怀里，时而附耳低语，时而神情温和，她不禁紧紧攥紧了膝盖上的裙摆。
那个该死的女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在桑鱼出现之前，她才是这个圈子里真正的交际花，众星捧月的公主，不管是什么样的权贵公子富家少爷，见了她都是满脸笑容，趋之若鹜地拜倒在她的绿榴裙下。
对于凌绝，她虽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可是以她混迹圈内多年的眼光来看，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
可是就因为桑鱼，凌绝居然从来就没看过自己一眼，更是让自己当众出糗，这对辛越来说，简直就是人生的耻辱柱！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