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车厢里,桑鱼坐进了副驾驶,才像是卸下了全副的武装,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从来不是个喜欢惹麻烦的人,相反,因为自身的缘故,她总是刻意和任何麻烦都离得远远的,可偏偏麻烦却总是来找她。
就比如身边这个男人,就是她最大的麻烦,而且,目测这辈子估计都很难逃开。
听到她叹气的声音,凌绝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不开心?”
他在玻璃门外看到这女人甩了辛越一个耳光,吃亏的应该不是她吧,怎么打了人反而还不高兴。
桑鱼摇了摇头,显然不想多说。
凌绝发动车子,缓缓开上了街。
“要是不喜欢那个女人,我帮你解决她。”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好像这是帮她赶走一只讨厌的苍蝇那么简单。
桑鱼还在神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用。”言简意赅地拒绝了他的好意,桑鱼别过脸,看着窗外的风景。
虽然不知道辛家的底细,可是从辛越父女的日常表现来看,十有八九是个暴发户。而且,五年前她还没听说过这个辛越呢,应该不是什么根基深厚的人家。
以凌绝的能力,让辛越毫无痕迹地从这个圈子里消失,简直是举手之劳。
可是她不会这样做。
说实话,和辛越的恩怨,连她自己都云里雾里搞不清楚原因,只知道这女人就跟上辈子跟她有仇似的,看见她就想找她的麻烦。
可是不管辛越是出于什么目的,在她看来,充其量也就是个小女生幼稚的把戏,她还不至于这样睚眦必报。
她沉思着,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沉思的样子已经引起了某人的误会。
“是不是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突兀的一句话,把桑鱼拉回到现实里。
“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拉长的尾音却一下子挑了起来,变成了疑问句,“你说什么?”
凌绝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一眼:“没什么。”
他欲盖弥彰的表情让桑鱼一下子寻思过味儿来,不禁蹙紧了眉。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难道你不是?”
“当然不是!”
桑鱼的声音一下子提得老高,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愤慨。
可是她恼火的样子,明显没有让凌绝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反而让他笑得越发愉悦。
从刚才他一个眼神,她就能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到现在他隐晦地一笑,她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这么多年了,她是唯一一个能猜透他的心思的人,在她之前没有,在她之后,也没有。
“桑桑。”
他唤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侧头看了她一眼,他发现女人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扭头看着窗外的夜景。
“桑……法医。”挑了挑眉,他换了个称呼。
不管她苛求什么字眼,都不能影响他此刻的好心情。
“什么事儿?说。”桑鱼头都没回,声音冷淡。
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凌绝忽然抬起手,轻轻掐了下她水嫩的脸蛋,笑道:“怎么,还生气了?”
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桑鱼毫无防备,顿时被他揩了把油。
“你——”猛然扭过头,她瞪着笑容得意的凌绝,气得鼓鼓的。
知道跟这种人讲什么尊重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桑鱼恨恨地抽出一张面巾纸,动作夸张地擦拭着刚刚被他掐过的脸颊。
不用她骂人,此刻她的动作明明白白在表达一个意思:你很脏,我很嫌弃。
瞟了一眼她宛如话剧表演般的动作,凌绝毫不以为意地丢过去一句话。
“再擦,我用的就不是手了。”
不是手,那是什么?
看着他一脸花花公子般的轻佻,桑鱼气得直磨牙,却终究还是不敢挑战他的话。
把抽纸扔到脚底下,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用脚尖碾压着那张可怜的抽纸,就好像在碾压着某张可恶的脸。
老天怎么不下个雷,直接劈死这个祸害?
*
在市局里,除了同是法医痕检科的同事,以及艾琳琳那个傻大胆儿,基本很少有人愿意来到这个位于地下室的解剖室。
可是今天,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桑法医,该下班了。”
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全神贯注的桑鱼才从尸检报告里抬起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订婚的原因,眼前的华曼姝看起来比往常更加艳丽耀眼,一袭五彩缤纷的波西米亚风格长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宛如一朵绚丽夺目的花朵,在冷冰冰的法医办公室里绽放着。
“噢。”桑鱼恍惚了一瞬间,便揉了揉眼睛,重新埋头在尸检报告里了,“我还要加班。”
只是转眼间,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可是她明显的疏离没有赶走华曼姝,反而让她更靠近了两步。
“我问过你们李科了,你今天的工作都已经完成了。”
这就是官二代的优势,想查一个人的工作日程都轻而易举。
不过,她这句话对桑鱼来说,根本没什么实际价值。
“我在做明天的报告。”桑鱼头也不抬地说道。
可是华曼姝显然不是那种一句两句就可以轻易打发走的人。
“那我在这里等你。”提起长长的裙裾,华曼姝优雅十足地坐在了她面前的椅子上,“你继续做你的,我不会打扰你的。”
桑鱼无比头痛地闭上了眼睛,捏了捏眉心,才重新睁开,看向华曼姝。
“你找我有事?”她的语气很平淡,完全就是对待普通同事的态度。
“没什么要紧事,就是今晚没什么安排,想找个人陪我去逛街。”
“我没空。”桑鱼毫不犹豫地给出了一个最简洁的拒绝。
“我可以等你有空。”华曼姝显得很有耐心,也很有诚意。
看着她那张美丽的脸,桑鱼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华大小姐,我工作了一天,很累,我不想逛街,只想早点儿回去睡觉。”
这个理由应该够诚恳够直白了吧?
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华曼姝莞尔一笑。
“那我请你去做按摩啊,保证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