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颐宣皱眉，她是完全没懂威廉为何要一直这么坚决带她走，但又顾及到这里是重症病房，没有发火，只是压低了声音，“我为什么要和你做这样的约定，你明知道他……”
威廉的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知道什么，知道他们用这种故意严重事态欺负你这个完全没有医学常识的笨蛋，还是你自己明明心里有数却还要假装不知道？”
她知道，她怎么会看不出，如果真的严重到危及生命的地步，以顾夫人那种性格，哪里还有心情拉着她谈以后的事情。
而且以牧恒那种性格，就算霍亦扬说出的那些所谓的秘密是多么的惊天动地，他就算当时没反应过来，顾谦病重的话，他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放过她。
所以，顾谦伤的不重，不，并不能这样说，只能说成，并没有伤到醒不过来甚至会影响到他以后生活的地步！
然而，就算知道了，那又能怎样？
最主要的是，她不想知道啊，有些决定既然做了，她就想做个睁眼的瞎子，听自己想听的，看自己想看的，那些影响到自己的，全都看不到听不到！
看她的神情威廉就猜得出她在想什么！
“这是我的底线，carrie，你要理解我作为一个朋友兼主治的心情。”
作为一个朋友，他当然不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未来被这种病困扰，而作为她的主治，一个自信而又骄傲的心理学博士，怎么会允许自己的手里出现病情反复甚至备受病情困扰的病人？
而最重要的，当年她的病也的确是吓到他了，没想过会那么严重，所以这个时候才会出于自己的私心也好，私交感情也罢，他都不想再见第二次那样的南宫颐宣！
威廉说完就离开了，偌大的监护室，四周一片雪白，除了安静出入的护士和一直滴滴响个不停的机器，在没有别的声音。
这样的空间里，他会不会觉得孤单？
她缩在她床边小小的一张椅子里，抓着他的手，明明温暖的房间里，他的手却是有些凉意的。
“我不会走的，他带不走吧，你别担心。”
咬了咬唇瓣，看着病床上没有丝毫反应的他，眼眶温热，有某种东西在绷涌她却还是拼命忍住。
她说：“顾谦你知道吗，我为了你死过一次，所以当我重生以后我告诉我自己，重来一次我要忘了你，如果面对你的时候不能心如止水我就恨你，让你和我一样不好过，好像这些我都做到了，是吗？”
吸了吸鼻子，她轻叹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奈，“可是顾谦，你又救了我一次，好似我再一次重生，但是在此之前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愿意为了我去死，顾谦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终于忍不住，当温热的液体砸在她与他交握的手背上的时候，她哑声问他，“所以顾谦你告诉我，你说你爱我这句话，是真的吗？我不想自己去凭空猜测，如果为了我可以去死的话，那你就再为了我，醒过来告诉我这个答案，我等你！”
别过头，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她再一次忍住眼泪，“我会一直等你。”
良久的安静，他还是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她眨眨眼，“如果你暂时不想醒的话，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公司那边有我，现在没什么可以打倒我了，可是顾谦，我也是女人，我怕我坚持不了太久，所以你也不要睡太久好不好？即便只是醒来陪我说说话也好……”
南宫颐宣是被护士扶着出来的，顾夫人一看她那张比进去时候又苍白了几分的小脸，蹭的一下就钻过去，从护士的手里接过她。
一边扶着她一边安慰道：“医生说了，很快就能醒过来了，没有那么严重，你别想太多，照顾好自己，伯母现在一个人走不开照顾不到你，你就别再让我担心了，听话，嗯？”
顾夫人真的是忍不住了，再看到南宫颐宣那哭到精神崩溃的可怜模样，之前霍小子交代的话全都给抛到脑后了。
都是孩子啊他们，感情的世界里跌跌撞撞，头破血流的时候才恍然回过神。
她这个做父母的，看着心疼却又无从下手帮忙，心里也焦灼的很。
一直等在外面的威廉也跟了过来，伸手要从顾夫人的怀里接过人。
然而顾夫人就算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两个人前脚进后脚出的，这个长得跟个雕塑似的蓝眼睛的坏东西一定没说什么好话！
顾夫人直接忽略威廉那双伸过来的手，而是转头对不远处的周重安说：“我送颐宣去休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威廉：“……”
同坐一台电梯下去，顾夫人就没给威廉好脸色。
著名常青藤学府的心理学博士，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难排的上队见他一面的唐纳德现任总裁，第一次被人甩了无数个白眼！
到了病房门口，威廉也很有眼色的没有再继续跟进去，而是在走廊的尽头，一处开放式的露台上，点燃了一颗烟。
身后有脚步声，威廉没有回头，直到来人站在他身边，他要咬着眼眯着眼睛瞥了一眼。
隔着灰白色烟雾，威廉的嗓音低哑，“有事？”
即便在公司那会儿，常嘉也极少有这般单独面对他的时候。
然而如今再见面，心态和以往大有不同。
他问：“你明知道她不会再离开，为什么还要做这个决定？”
指尖夹着烟，深沉寂静的双眸俯视着氤氲的灰白色烟雾，他说：“为了她好。”
“我不相信作为他的主治兼这么多年的好友，你不会不明白现在对她而言什么才是最好的！”
修长的手指弹了弹烟灰，他勾唇，“就是因为知道她要的是什么，所以才这么做。”
常嘉听的迷糊了，“什么意思？”
掐灭了烟，男人抬头，语气淡淡地开口：“我已经让osen回来接手海文接下来的收购计划，你最近准备一下，随时去顾氏任职。”
常嘉皱眉，“您这是……”
“她身体不好，你就暂代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