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你在哪?你快回医院来,你爸醒过来了!”易泽刚走,俞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刚刚生出的困惑与失落,瞬间就被这个喜悦的消息给淹没了。
等她风风火火赶回医院的时候,何致言已经又睡了过去。这次不是昏迷,是真的睡着了。
“别急别急,你爸醒了好一会,能简单地说几句话。估计是太累了,没等到你回来就先睡了。”
“妈,要不要把我哥叫回来?”既然何致言醒过来了,也该让靳楠知道这个好消息,免得他总是挂念着。
俞文却摇头:“你哥这段时间落下了不少工作,这会肯定都忙死了,就别把他叫回来了。你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行了,可千万别让他回来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念念只好照做。不过何致言突然醒过来,却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妈,我爸他今天怎么就突然醒过来了呢?医生怎么说的?”念念还记得洛山雅,当初她在去世之前突然精神变得很好,她很担心父亲也是这样。
只是这样的忧虑,她自然是不敢跟俞文说的。
俞文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念念问的问题,她却沉默了下去。念念瞧着不正常,推了推她的肩膀:“妈,您这是怎么了?”
俞文重重叹了一声才道:“你爸他醒来跟我说,他听见你哥叫他了,所以他才醒过来的。”
念念一愣:“我哥?我哥他刚走啊!这期间我哥也没少叫爸,难道爸这会才听见?”
俞文抿着嘴唇摇头:“不是你二哥,是……是你大哥!”
念念蹲下身握住母亲的手:“妈,我爸一定是太想我大哥了,所以才会产生错觉。这样也好,反正人是醒过来了。”
俞文看着女儿欲言又止,最后重重叹了一声:“念念,你爸他听到的不是错觉。今天闫飞来医院看望你爸,我去打热水的功夫,你在陪着你爸。等我回来,他已经走了,没过多久你爸就醒了过来。”
所以这话的意思是……
“您的意思是,闫大哥唤醒了我爸?可为什么我爸醒来,却一口咬定是我大哥唤他呢?我爸有没有说什么其他的?”心中有跟心弦绷得很紧,曾几时她也一心怀疑闫飞就是她大哥。可后来,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现在……这个念头又蠢蠢欲动了。
“你爸躺了太久身体很差,没说几句话就累得睡了过去。”何崇飞是俞文心中最大的伤痛,重新提起,她也很难过。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念念摇摇头,不管怎样,她是不是都该去找闫飞问问?问问他到底跟父亲说了些什么,让他从那样的沉睡中突然醒了过来。
拨通了闫飞的号码,秘书接了,被告之闫飞正在开会。那她就去等好了,在远道集团的会客室里,念念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
闫飞刚开完会出来,听秘书说念念来找他,他跑了去了会客室。
秘书一脸诧异地看了看小昊:“闫总这是……”多紧张!一旁的小昊耸耸肩笑了笑。
等待的漫长时间里,念念一直在想着过去的事。她偷偷地拿了闫飞的头发去做比对,结果证实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啊!可为什么诸多细节,却一再让她觉得闫飞就是何崇飞呢?
“念念,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先到我办公室说吧!”闫飞憔悴了不少,上次见面他一句话不说,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办公室的百叶窗帘关着,宽敞的办公室显得有些暗,念念道:“今天天气难得这么好,怎么不开窗呢?”
“是吗?我没注意。”他卷起百叶窗帘,阳光透了进来,整个办公室都显得透亮了许多。
“我妈说你今天去看我爸了。”她直接了当地问。
“是啊,前段时间有些忙,现在才抽出空去看望叔叔。”
“闫大哥,你……你跟我爸说了什么吗?他……他醒过来了。”她一直盯着闫飞的脸看,就怕错过了他每一个微表情。
闫飞却只是有些惊喜道:“醒过来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念念却没有一丝笑意,看着他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对我爸到底说了什么?”
闫飞的眼睛望下扫了一下,很快,只须臾的一瞬间。他似乎沉思了一会:“也没说什么,只是希望他能早日康复的话。怎么了?你这样子,我有种被审讯的感觉,我难道是做错了什么事吗?”
念念摇摇头,还是还是直勾勾地看着他:“我爸说,他听见我大哥何崇飞唤他!”
闫飞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抿着嘴唇笑了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何况是在叔叔意思模糊的情况下。大概是思子心切,产生的幻听吧!”
他的解释十分自然,除了刚才那一眼不自然的眼神望下瞟,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你知道吗?以前好几次我都觉得你像极了我大哥,我甚至……偷偷拿你的头发去做dna比对。”
她顿了顿,闫飞的反应让她有些疑惑。他没有太多惊讶,也没有生气,这反应太过平常,平常到有些不正常。
她又继续道:“比对的结果我很失望,我从那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今天当我听见我爸又说起我大哥的时候,我不禁又想到了你。今天,我二哥一早就已经离开了苍宁,所以只有你单独跟我爸说过话。所以我很好奇,你跟他说了什么,他会觉得是我大哥在唤他。”
闫飞终于松开了放在膝盖上的手:“念念,我很抱歉恐怕又要让你失望了。阿姨去打热水那一点时间,我也说不了什么。我只是希望他能早日康复,就只是这么简单,没有别的话了。我知道你大哥发生的意外,对你和家人都是特别重的打击。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不要抱着不可能念想。”
他说的没错,连dna都验了,实在是不应该再抱有什么念想的。可她也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平白无故的。
这三十来年过来了,何致言为了不让妻子勾起伤心事,所以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起何崇飞。可今天却例外了,这真的只是偶然吗?
念念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才长吁了一口气:“抱歉,是我想太多了。你这么忙,我还为了这种事情来打扰你,真是抱歉。那我先走了,你忙吧!”
闫飞点点头:“既然叔叔醒了,我也就放心了,我改天再去看他。”
老城区,寂静的幸福小区。
拆迁赔款已经下发到每家每户,念念紧紧握着手心的那枚钥匙。老房子里的竹蜻蜓,是解开真相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姐!这位小姐你不能进去!这片区域都在进行拆迁作业,很危险的!”一个带着安全帽的施工人员拦住了她。虽然还没拆到这一片,可这里已经被围了起来。
“大哥你就让我进去一下吧!我家就在这一栋,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落在这了。我就上去一会,很快就下来,不会耽误你们做事的!我求你了,真的非常重要的东西!”念念哀求着,她说什么都得上去看一眼。
施工队的大哥终于松了口:“好吧好吧,就一小会,你必需得下来!”
念念打了包票,赶紧跑上楼去。怀着如何忐忑的心情,她呼吸都变得急促,深呼吸几次她用力推开那扇闭合许久的门。
桌子上的竹蜻蜓……果真不在!闫大哥,你为何要骗我?又为何要拿走我亡故大哥的遗物?
念念像疯魔了一般冲下楼去,施工队的大哥还在楼下等她:“东西拿到了……”
念念从他身边飞奔而去,施工队大哥的话都还没说话,只见她的背影远去:“什么毛病啊?”
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这个时间公司都该下班了。她没去远道集团,直接去了芦笛乡墅,就在闫飞的门口等他。也不顾上会不会遇上薛以怀了,她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一个疑惑想要证实。
“太太?您是不是走错门了?”吴叔出去办事回来,却见念念坐在闫飞家的门口。
她抬起头勉强地笑了笑:“吴叔开玩笑了,我是有点事情找闫大哥。”
吴叔讪讪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您是来问先生回来了没有。我还正想着要怎么跟您说呢?先生这次也不知道去哪里这么久也不回来。”
念念蹭的一下坐起:“薛以怀还没有回来?”可是……她明明在容允惜的婚礼上已经见到他了呀?
吴叔点点头:“没有,连夫人都过来问了,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太太可有联系上先生?”
念念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吴叔,明明她才见到薛以怀的。可他为什么不回家呢?江心乐也是在婚礼上见到薛以怀的,可她怎么也跑来这边问薛以怀的下落呢?
念念磕磕巴巴道:“我在容小姐的婚礼上见到他了,至于他怎么没有回家,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吴叔点点头,江心乐也是这么说的。只是婚礼都还没结束,却已经又不见他人了。
她依旧坐在阶梯前,只是现在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脸上也写满了不安。花园里的玫瑰伸出了栅栏,一朵开得正好,她伸过手去却被玫瑰的刺儿扎了手。
“念念?”闫飞站在她面前,天气这么冷她呆坐了很久,双手冰凉的。他脱下了外套给她披上,手指被扎出了血,闫飞直接抱起她进屋,手指上的一滴血落在白色的衬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