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的气氛,温馨的时刻。
季节心情大好,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帮季母洗碗。
祁夜寒和季父讨论张翠兰的事情。
张翠兰昨天入狱了,季父这次是下定决心绝不手软,他和季节一样,都怕季母会心软求情。
然而万幸的是季母这次并没有心慈,许也是被气的狠了。
收拾好东西,季父季母送小两口出门。
楚阳开车停在小区外,车门打开,两人坐进去。
车窗降下,季节交代季母,“妈,我爸不在的时候你不要随便开门。”
季母点头:“放心吧,我知道。”
前几天,祁夜寒让人把季家的门换成了密码门。
没有密码,谁也进不去。
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毕竟……季芊芊是个隐患。
车子发动,祁夜寒把趴在窗口的人拉进怀中。
季节靠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还是没有季芊芊的消息吗?”
祁夜寒点点头。
他的人一直在找季芊芊,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查到。
楚阳看了一眼后视镜,出声:“老大,回老宅还是去别墅。”
季节挺好奇为什么楚阳叫祁夜寒老大,笑了说:“老大这个称呼,有点意思啊。”
“在老大救下我的时候,他就是老大了。”楚阳开了话匣:“没他我早死了。”
死,是一个很沉重的字眼。
即便是用最轻快的语气说出,传递的,也是一股冰冷的血腥。
而季节最不陌生的,就是这种冰冷血。
“为什么?”
一句追问的同时,季节抬手捂住了祁夜寒欲出声呵斥楚阳的嘴。
“就算你今天不让他说,我以后也能从他口中问出来。”
楚阳一直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后座两人的神情,眉宇间笼罩着几分犹豫。
祁夜寒拉下季节的手,顺势十指相绞握进掌心中。
季节知道他是妥协了,便对楚阳道:“你说吧。”
楚阳又从镜子里看了祁夜寒一眼,见他表情稍缓,这才敢开了口。
他老家在一个穷困的村子里,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
后来,村子附近发现了一处煤矿。
而这处煤矿,也成为了村名改善生活的唯一途径。
当时,母亲早逝的楚阳刚满十四岁。
父亲过生日的前一天,他逃课没去学校。
煤矿那段时间频繁招小时工,干一个小时的活给十块钱。
他想去当小时工挣钱,然后到镇子里给父亲买个蛋糕。
可楚阳的父亲就在煤矿干活,为了不让父亲发现,那天中午他按着上学的时间从家里出来,到附近的山上转悠了一个小时才去了煤矿。
楚阳的表叔算是这家煤矿的半个负责人,也正是因为有这层关系,他才能来这里干活。八壹中文網
否则,就冲他这个小身板儿,话都不用说就直接被赶出去了。
表叔是个憨厚而老实巴交的汉子,因为穷没讨上媳妇,从小便把楚阳当成亲儿子看待。
听着他逃课是为了给父亲买蛋糕吃,又耐不住侄子的哀求,便同意帮着他打掩护,带着他一起下矿。
叔侄俩搭伴一起干活,大的往推车里铲煤,小的把着推车跟他说话。
说爸爸过生日,买了蛋糕请表叔一起来吃。
本是高高兴兴的一件事,而笑声未起几秒,便被整整轰响撕碎。
灾难之所以恐怖,正是因为它没有任何预兆,却来得残忍而凄厉。
矿井坍塌了。
那一瞬间,表叔将楚阳推进了推车下,而他自己更是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楚阳从小推车下露出来的头。
轰声震耳,尘土飞扬。
楚阳只觉得后颈剧烈一痛,便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漆黑一片。
遮蔽他的小推车已经被砖块砸到变形,而他自己也被变形的推车死死压住无法动弹。
身体各处疼痛剧烈,楚阳一边挣扎,一边喊着表叔。
然而却无人回应他。
漆黑中,他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头晕目眩,眼皮重如铁幕,便也昏沉闭眼睡了过去。
后来,他在轰响中又被惊醒。
身体的剧痛刺激他保持清醒,强烈的求生欲望顷刻如潮水般涌出。
于是他生生从推车下抽出了一只手臂,然后用血肉模糊的手指抓住面前的碎石不停的敲击出声响。
那一刻,楚阳只是抱有着如星火般渺小的希望。
他希望有人刚好路过,希望那个刚好路过的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然而,得老天眷顾,他希望成真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模糊变得清晰。
然后,楚阳听到了那一声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急切。
“里面有人?”
年幼的楚阳泪如泉涌,咸湿的泪水渗进脸上被碎石划破的伤口,刺痛如针扎。
季节的情绪随着楚阳的声声讲述而变得冗沉。
楚阳说,找到他的人,是当时只有十七岁的祁夜寒。
当他从一片废墟中被救出来的时候,就注定永生也不会忘记祁夜寒那一双指节破皮的手。
楚阳的父亲过世了,尸体被找到,盖着白布堆放在停尸区。
还有他的表叔。
村名和祁夜寒救出他之后,也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他表叔的尸体。
壮实的汉子直接被乱石砸碎了脑袋。
祁夜寒捂住楚阳的双眼,将他与残忍的血腥画面隔开。
后来救援队到了,又找出了更多的尸体。
一场灾难,楚阳在父亲生日的前一天成为孤儿。
而祁夜寒带走了他,带着他一起上了离开这个炼狱之地的直升机。
那是祁家专门派来接祁夜寒的。
而祁夜寒,这个名副其实的富家少爷会出现在穷山村里,只因为一场发泄。
那段时间,祁夜寒被老太爷召唤回国。
理由,是她母亲的忌日到了。
每到母亲的忌日,祁夜寒的情绪和精神状态就会极差,狂躁暴戾,像一头野兽一般。
所以那个时候,他就会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待着。
母亲的忌日过后,他独自一人来到了这个有山而无水的地方。
他记得母亲生前每年都会给这里的希望工程捐款,也来过这里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