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和他挥什么手啊。”
仗助趴在我身后的桌子上戳我的背,少年闷闷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他很寂寞的样子,而且空条先生怎么看都是个好人啊。”
我将他在我背后乱戳的手指抓住,说实话我现在有点慌,包里那张仗助的女装照片突然不见了,不知道会被谁捡到,千万不要是我们学校的人啊。
真是对不住了,仗助。
他僵硬着手不敢收回去,老师还在上面讲着课,我们暗搓搓的聊天应该还没有被发现吧。
“可我觉得他别有居心,你还偏袒他。”
“别这么偏见嘛。”
我挠挠他的掌心,将一颗橘子味的夹心硬糖塞进他手里,少年炙热的温度从指尖传来,我感到他微微收缩却又强行停下的动作。
“真是great,一颗糖就想打发我吗。”
仗助乖乖的缩回手,声音变得含糊起来,看来已经把糖含在嘴里了啊。
淡淡的橘子味传来,窗外的天空清澈明净,一阵微风将几片淡绿色的树叶吹进教室,像是鹦鹉掉下的羽毛,在空中飘飘晃晃落在桌子上,投下新生的充满活力的阴影。
老师讲课的声音伴随着书页翻动,阳光照在身上发烫,我无聊的撑着头发愣。
突然,头上传来被触碰的感觉,仗助撑起身体来捻落在我头上的树叶,带着橘子味的指尖顺着发丝移动,他停住手臂最后手掌落下像摸猫咪一样揉了两下。
“东方仗助你在干什么!上课吃东西还骚扰同学??给我出去站着!”
地中海老师放下手中的课本,重重砸在讲台上,同学们的视线立马聚焦在还将手放在我头上的仗助身上。
开学第一天就荣幸翻车,我看着仗助在窗外毫不在意的整理他的头发,少年微微偏着脸,红润的嘴巴嘟起,注意到我的视线还开心的挥挥手。
像只看见主人的金毛一样,我默默的想着移开视线,在草稿纸上画出一只拥有牛排头的狗狗。
果然很像啊,我将画折起来放到仗助桌子上继续撑着头听课。
不出意料,他发现那张画时根本就没认出那是一条狗,我画得有那么丑吗?连物种都分辨不出来吗?他居然还觉得那是一只变异的鸡。
仗助,我已经不再为弄丢你的女装照片而愧疚了,我希望捡到它的人就是我们同班同学。
单方面和他绝交十分钟,仗助递给我一颗草莓味的奶糖,我们又重归于好了。
放学后,我和仗助去游戏城打了很久的游戏,最后一路打打闹闹走回家,我含着他买的棒棒糖,将一串塑料做的五颜六色只有小女孩会喜欢的项链套上他脖子,这个是打游戏获得的奖品。
少年改装过的校服露出前胸明黄色的t恤,劣质项链就这样垂在他胸口,亮闪闪的心形圆片反射出他微红的耳垂。
“看来仗助很喜欢这个项链啊,果然女装什么的其实是自愿的吧!”
我手指勾住项链盯着他宝石蓝的眼睛,“要不要戴着这个项链再女装试试,我觉得很适合你哦。”
“我才不要!这个项链明明只有隔壁还要芭比娃娃的小女生才会喜欢吧,而且女装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天空染上红晕,夕阳把他的脸一起熏红,“我喜欢这个项链不过是因为这是你送的。”
沉淀在红云中幽蓝的眼睛闪着明亮的光,莫名让我想起夏日夜晚游泳池里倒影的繁星。
“是吗。”
愧疚再次袭上我的心头,我叹口气告诉他,“对不起仗助,你的女装照片被我弄掉了。”
“…………”
“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你居然还印了照片?!?!可恶!!!我的人生就要这样被毁掉了!!”
仗助立马抱住自己的脑袋,想象着自己可能被各种社会死的样子,“你这个家伙果然是不会消停的!!怎么办啊!!”
“别急,我口袋里还有照片的残角,是之前我给我爸妈看他们太激动不小心扯下来的,你可以……”
他一把抓住我疯狂的摇晃,“伯父伯母看过了????”
啊,一不小心说出口了。
“别担心,他们还夸赞你好看颇有这方面的天赋。”
“谁想要这方面的天赋啊!!”
仗助抓住我的肩深呼吸几口气,将想杀掉我的心按下,最后像流下最后一滴泪水的咸鱼一样接受命运,接过我手里的照片残角,用【疯狂钻石】嘟啦一下。
白色的残角飘飘悠悠的飞向前方,带着我们一路往仗助家行进。
捡到照片的人难道是朋子阿姨吗?
最后残角直接飞进仗助家里,我看着仗助像赴死一样悲愤的打开房门。
但是残角并没有飞向朋友阿姨,而是飞进坐在她对面沙发上的白衣男人口袋里,他拿出装在口袋里已经恢复完整的照片看着我们。
太好了,捡到照片的不是仗助他妈,而是是他外甥。
留下最后一滴眼泪的仗助咸鱼石化了。
空条承太郎并没有说什么,他将手里的照片交给仗助,靛青色的眼睛不带一丝蔑视,“个人兴趣不必自卑。”
仗助一把扯过照片,“这不是我的兴趣,你怎么在这里?”
朋子阿姨站起来狠狠的拍在仗助头上,“臭小子,给我尊敬一点,人家专程从美国赶过来有事来找我们的。”
仗助摸摸被拍痛的后脑勺撇下嘴嘟囔几句,又被朋子阿姨给暴力镇压拖到厨房里进行教育。
“小明你先招呼一下空条,我收拾收拾这小子。”
要我招呼?怎么招呼?
“喝点橙汁可以吗?空条先生。”
我打开冰箱拿出两杯橙汁,因为经常来东方家所以朋子阿姨每次都会准备很多橙汁在冰箱里,等我想喝的时候直接拿就可以了。
空条承太郎接过玻璃杯,他沉默的喝了一口像在喝什么苦涩的东西一样皱皱眉,“叫我承太郎就可以了。”
“好的承太郎先生。”
他拉低帽檐,捏紧手中的玻璃杯,指尖发白,戴着手表的手腕露出,他的手上有些浅浅的伤疤,莫名我觉得那是经常战斗留下的。
空条承太郎张张嘴想说什么,但他最后盯着手机的橙汁抿紧嘴,绷直的线条像紧闭的贝壳将沙砾包在柔软的内心痛苦又沉默。
看着他挺直的身躯,我突然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悲伤,沉闷的空气千斤重。
“承太郎,抱歉我想这样叫你,可以吗?”
我突然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气氛,看着他深邃的五官,重新描绘他的面容。我觉得他该是张扬又锐利的,但现实却是,这个人如同大海一样给人安心的感觉。
“当然可以。”
他垂下的眼睫毛像把刷子,显明的光影打在他脸上,将他一半照亮一半照暗,眼底流转着黄昏最后一点红日。
“承太郎是做什么工作的?”
“海洋生物学家,目前正在研究海星。”
“噗。”
他抬起头有点无奈的看着我,沉静的痛苦像海水退潮消失不见。
我摆摆手向他笑道,“我还以为承太郎会做什么更厉害的工作,像是财团董事长之类的,没想到会是研究海星这么可爱的工作。”
“话说你喜欢海豚吗?啾啾叫的,很可爱。”
承太郎将杯子放回桌子上,“喜欢。”他摸摸耳钉,明黄色的小海豚在海里愉快的游动。
“这个耳钉好特别呀,像掉进海里的星星一样。”
“这是我朋友送给我的。”
他放下手,无形的风吹过客厅带来海水的咸湿,从他的眼睛里我看见了那颗掉进海里的星星,也看见了我的身影。
“老妈,你不要再拉我的耳朵了,都要扯掉了!”
仗助被朋子阿姨扯着耳朵带出来,他揉揉耳垂看向端坐着的承太郎,“空条先生之前我的态度不好,对不起!请不要在意。”
他的视线移动到桌子上的玻璃杯,那里面还装着没喝完的橙汁,仗助不作声的瞟我一眼,我立马递给他一瓶橙汁。
“没关系。”承太郎站起身拉拉帽檐,“我还有事想跟你们说。”他指指门示意我们出去。
出了门,他将怀里的几张照片拿了出来,上面有几个奇怪的人像笼罩在黑暗的中颇有恐怖片的感觉。
“这是乔瑟夫那个老头子在念写你的时候出现的几张照片,有什么东西潜藏在这座小镇里,危机正在逼近。”
这时,紫色的巨人在他背后浮现,“这个叫做替身,是精神能量化为实体而成的,替身只有替身使者能够看见。”
“你们应该都拥有这个能力。”
“是啊。”仗助将橙汁放在地上,拿起照片观察着,“我的【疯狂钻石】和小明的……”
“【带状迷雾】。”
承太郎打断了他说出我替身的名字。
他怎么知道的,我根本都没说过,难道情报调查可以清楚到这种地步吗?他不会连我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都知道吧?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留在这个小镇办事,如果你们看到照片上的家伙,不要冲动上去出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来找我。”
“我就住在隔壁。”
“什么???”仗助明显被这一连串的话给搞懵了,“你为什么会住在隔壁啊??隔壁不是有人住了吗?”
“昨天他们中了彩票已经搬走了。”
这运气可真好,我也想中彩票。
“那我就先走了。”
承太郎拉拉帽檐,转身走向就挨在我家左边的房子,留下我和仗助呆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真是great啊。”仗助收回复杂的眼神,“之后的生活肯定不会安稳了。”
说完,他猛的转身揪住想偷偷溜走的我,掐住我的脸,“别想跑!照片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我又被他搓了一顿,被迫立下只要再骗他就会一辈子没有橙汁喝的毒誓,并且这个周末还要陪他玩一天什么双人游戏。
太恶毒了!
我郁闷的揉着脸回到家,今天父母不在又出差了宽敞的房子一片寂静,随便煮了点东西吃完,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暖黄的灯光填满卧室,洗了澡躺在床上,我打开放在床头上被翻得泛黄的书。
这是小时候父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里面的故事我都可以背出来了。
以前有一个小王子,
他离开自己的星球开始漫长的旅行,走过高山,走过大海,走过沙漠,走过漫天的星河。
他遇到了地理学家,狐狸,飞行员。
他心中依旧藏着那朵在星球上独属于他的玫瑰,世界上有千千万万朵相同的玫瑰,但它是独一无二的。
茫茫的宇宙中,他只想回家。
蛇说:“我可以让你回到那个星球,只要你让我咬一口。”
最后被咬过的小王子躺在地上注视着星空,不知道哪一个颗是他的星球,哪一颗有他的玫瑰。
星星的光亮渐渐熄灭,最后只留下一颗闪着无法忽视的微光。
他找到了自己的星星。
我放下书来到窗边。
夜空中挂满花束一样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不知道哪一颗是我的。
月亮被遮在云后犹犹豫豫不肯出来,清风吹起我还带着水汽的发尾,凉意顺着脖子爬上头皮。
对面的窗台上也站了人,承太郎正撑在栏杆上一边抽烟,朦胧的白烟从他口中翻滚而出,烟灰像雪一样滑下。
我向他挥挥手,“承太郎,晚上好啊。”
星光汇聚到他帽檐下的眼睛里,他点点头盯着我没说话。
我这才看见他握在另一只手上的电话,嘈杂的声音从里面断断续续的传来。
原来是在打电话吗。
我向他比划两下,想转身回到房间。
但承太郎叫住了我,“明天我有个朋友想见见你。”他挂断了电话,烟上静静燃烧的火星被他按灭。
“他叫花京院典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