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斜,云边的夕阳与天际融为一体,粉紫色的云为夏日的傍晚点缀了几分浪漫。
傍晚的风不像白天那般灼热,少了几丝炙燎,多了几丝旖旎。
徐芷烟步伐轻盈地走在去快递站的路上,她把头发用鲨鱼夹随意地夹在脑后,露出白皙的脖颈。
偶尔有风刮起她脸颊旁的几缕发丝,显得她散发着一种慵懒随性的美。
现在正值旁边一所高中的放学时间,不少穿着校服的青涩高中生从她身边经过。
几个男高中生路过徐芷烟的时候,忍不住呼吸一滞,被她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所吸引。
甚至擦肩而过之后,仍然情不自禁地频频回头。
拐了好几个路口,总算来到快递站。门口站满了排队取件的人,徐芷烟百无聊赖地排着队,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机。
她得控制好时间,等会儿还得回家化个妆打扮一下,晚上再打车去晋满楼赴安慈的约。
今天是周六,来取快递的人比平时多了很多,所以队伍挪动的很慢。
好不容易排到徐芷烟,她忙不迭地把自己炒好的一大串取件码递给负责找件的小哥哥,礼貌地说了句“辛苦了”。
负责找件的小哥哥脸一红,有些腼腆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笑呵呵地望向徐芷烟:“不辛苦的。”
虽然工作确实辛苦,但是收到了来自美女的感谢,他的心里暖洋洋的。
接过小哥哥递来的快递后,徐芷烟弯腰把这些快递盒和快递袋都一起放在自己随身带来的一个大袋子里,然后艰难地拎着装满快递的大袋子往家的方向缓慢挪动。
就在她快要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鸣笛声。
徐芷烟没理会,毕竟她老老实实地走在旁边的人行道上,也没占据机动车道,所以那阵鸣笛声肯定不是提醒她的。
她拎着大袋子继续往前走,但袋子里装着的快递实在是太重了,勒的她的手指都有些泛红,她只好走一段路休息一会儿。
但身后的鸣笛声却一直伴随着她,只要她一停下脚步,那阵鸣笛声就会响起,仿佛像是她触动了某个机关一样。
徐芷烟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于是她再次站定,扭头往后瞥了一眼。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辆开着双闪的卡宴特别吸睛,尤其是在这种老旧的住宅区,简直就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大概是感受到了来自她的视线,那辆卡宴继续嚣张地按了一声喇叭。
徐芷烟今天出来拿快递特地没戴隐形眼镜,此刻视线有些模糊,只好努力地眯起眼睛,想看看那辆卡宴的司机究竟是哪个犯欠的二臂一直在这装逼。
难不成是她的私生饭?
徐芷烟心里咯噔跳了一下,因为之前粉丝群的一些铁粉想给她寄礼物,所以她透露了自己小区附近快递站的地址。
不会真有狂热私生饭顺藤摸瓜找来了她的家庭地址吧?
徐芷烟屏住呼吸,故作淡定地低下头,扭头往家的反方向走。
一边走一边用余光偷偷地关注着那辆卡宴的动向。
果然,她前脚刚走,那辆卡宴就立刻掉头跟着她的步伐。
有毛病吧!
徐芷烟内心怒吼着,但她不敢将自己的愤怒表现出来,毕竟车里很可能坐着一个彪形大汉,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又打不过人家,总不能硬着来。
所以她只能加快自己的步伐,亦步亦趋地往人多的方向走,彻彻底底地体会了什么叫做脚底生风的感觉。
而且,她脚下踩着的还是一双库洛米的厚底拖鞋。
但那辆卡宴还是不急不慢地跟着她,徐芷烟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她感觉自己的库洛米拖鞋都快被她穿成风火轮了。
正当她提心吊胆的逃命时,那辆卡宴的车窗缓缓摇下,清冽的声音从斜后方清晰地传到徐芷烟的耳边——
“徐芷烟,你跑什么?”
安静片刻。
徐芷烟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地转身,刚好对上车内许弋南那张神色寡淡的面孔。
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手指骨节匀称,另一边的手肘搭在车窗上,此刻他正微侧着头,目光定格在她身上。
今天许弋南戴了那副金丝眼镜,在夕阳的折射下,镜片上缀着倏忽的光斑,镜片后的目光幽深而深不可测。
他投来的冷冰冰的眼神比任何一款冷饮的降暑效果都要好。
于是,在这二三十度的盛夏傍晚,徐芷烟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的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冒出自己一小时前发过去的那张急性肠胃炎的单子,还清楚地回忆了自己是如何用修图软件把那上面的百度水印给抹去…
现在,这些死去的回忆再次攻击她。
徐芷烟讪讪一笑,想装傻充愣地混过去,但许弋南明显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他拉开车门,长身鹤立,驱步靠近她的方向。
每靠近一步,徐芷烟的心跳便加速一分。
与此同时,她的大脑在迅速运转。
终于,在许弋南彻底在她面前站定的那一刻,她先声夺人地开口:
“好巧,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呢。”
脸上的假笑无比完美,内心却在大骂着许弋南神出鬼没,不好好在医院待着,没事往她家的方向跑干嘛?
许弋南淡淡地嗯了声,眼皮倏尔掀起,话里带着几分玩味,“急性肠胃炎这么快就好了?”
徐芷烟别开脸,垂下眼帘,眼眸转动。
她的脚尖碾着地面上的沙砾,含糊不清地回应道:“这不是身体素质一直都很好嘛…”
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她自己都受不了这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
当她刚准备鼓起勇气破罐子破摔的时候,却被许弋南接下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灭了她仅存的骨气。
“现在陪我去打针。”他一边颔首整理着衣襟的纽扣,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
“我这些快递还没放回家里。”
徐芷烟朝他扬了扬自己手里拎着的大袋子,这回她十分理直气壮。
“放我后备箱。”
徐芷烟凝神想了想,又说:“我还要化个妆…”
闻言,许弋南怔了好几秒,抬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镜框的冰冷质感与他瞳孔深处的冷沉掺杂着,更显得气场冷然。
沉默片刻,他上前一步逼近徐芷烟,下巴几乎都快要贴着她的前额。
徐芷烟陡然屏住呼吸。
他们的距离很近,衣衫相抵的瞬间,气息也在无形中交缠。
她甚至能清晰地闻到来自许弋南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味,似乎与她房间的香薰蜡烛是同一种味道,都是凛冽的薄荷味。
是她一直以来喜欢的,并为之沉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