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还有芬妮和马克，需要她去正面接受现实，而现在，她确实正努力做着心理准备。

准备迎接这与她换心之前，已经大有不同的世界。

她松开握紧斯芬克的双手，深吸一口气：“说吧，说说芬妮和马克的事吧。”

“芬妮上个月出嫁了。”

“出……嫁？！”白荷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出声来：“那你……”

“我估计从上辈子开始就欠了她的人情。”斯芬克的表情似笑非笑：“那天斯宾塞只是救了你，并没有救我。是后面赶来的兰斯和芬妮哀求他们把我一并给送去医院的。在唐泰斯大人的担保下，芬妮答应嫁给斯宾塞的对家，做为第二条线的中间人。我才捡回这条小命。”

“这也算出嫁么？芬妮……”

“如果我能醒来，一定不会让她这么做的。等我醒来的时候，跟你现在一样，从零开始接受，她婚礼那天，我是坐在轮椅上出席的。她哭的很厉害。”斯芬克抹了抹眼角，略微停顿了一下。

“能想像得到当时的情景，她原本就是这么的在乎你。”白荷的口气充满了同情。

不过，这也的确是芬妮的风格，为斯芬克偷取饲主的虫洞穿越特权，生活里又因为一点点不起眼的小事，而大醋意，现在，要她用后半生去换取斯芬克生存的机会，也就不难理解了。

毕竟，她是为斯芬克而活着，每一个决定，每一天的生活，乃至她的一颦一笑都无处不在地向斯芬克展示，她那热情如火般的爱。

芬妮在用自己的生命阐释着她的爱，并且表达得如此**裸，如此坦诚，令人艳羡。

那斯芬克这边呢？他是怎么看待芬妮的？

白荷又好奇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看。

“这点我很明白，我知道她有多爱我。从她第一次表白的时候就知道了。那时候她才16岁。”

……16岁？过了这么多年，芬妮竟然还爱得这么热烈。

现在斯分克多大了？通讯器上，队员们的资料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白荷努力回想着斯芬克留在通讯器上的资料，脑袋似乎又短路了。突然嘴里嘣出这么一句话:“那个时候，你接受她了么？”

此话一出，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斯芬克略为错愕几秒，便低下头，用手支起额头回答道：“接受了。和她彼此相爱了整整6年。”

“原来这样……”白荷多少有些觉得心疼。斯芬克在感情上，居然也能那么坦率，跟芬妮很像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表情？

斯芬克的脸庞近在咫尺，细碎的流海已经遮挡到眉毛以下了，这两个月似乎都没有好好打理过似的，气质上显得颓废很多。

细长而凌乱的流海下，是他扶额的大手，完全挡住了他的表情。

在哭？还是在难过？

好想，撩开他的头。拨开他的手去看看那副表情。

可是，如果真的是在哭，还是让他就这么静静地舔伤好了。

白荷默默地陪着他，就这么静静地坐了很久。

其实，白荷心中是很难过的，比斯芬克更难过。

为爱付出自己一生的自由，白荷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呢。

她一直没有跟任何人提过，为什么会离开优越的a区，离开唐泰斯和女儿，独自一人跑到荒野来流放。

其实。简单点去形容，自己也不过像芬妮一样，是为了表达对唐泰斯的爱啊，可是。却从未听到唐泰斯对她的付出，有回应过一句关爱的话。

哪怕只是一句：“为了家，你辛苦了。”

若是唐泰斯也能像斯芬克回应芬妮那样，直白一点就好了。

当付出有所回报，今后才会有动力勇往直前啊，只是。唐泰斯并不是个坦率的人，而自己也一样。

也正因为如此，每次唐泰斯带着救援队来救自己的时候，她总自认为，那就是唐泰斯对自己爱的表达。

对他这样的付出，白荷也总是倍感幸福地接受。

哪怕是越权、透支信用等等。

白荷完全没有想过，她已经为自己的未来，种下了一颗苦涩的种子。

换个角度去想，芬妮其实是幸福的。

她对爱的付出，在某种意义和程度上，斯芬克都给予了她回报。

正可怜的是自己呢，白荷伸出双手，在脸上搓了又搓，希望能把心中的烦乱给搓去。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或者更长。

两个人竟然都沉浸在自己的的思绪里，没有一句对话。

斯芬克决定打破这种沉默。

他把背靠到椅子上，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片，放到白荷手里，说道：“那是我们第一个双人照呢，芬妮把照片洗出来了，一人一张。”

白荷接过照片，看到还留着婴儿肥的芬妮，神情稚嫩可爱，扎着双马尾，穿着华丽，一脸的天真烂漫。

再看斯芬克，他竟然也笑得如此甜美，金比现在还长，头上扎着花式小辫子，非常俊美，衣服的着装显然是人宠的打扮。

“我们从被第一个主人领养的时候就认识了。毕竟是在a区，就算是被主人频频转手，那也是生活在很小的圈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所以，芬妮还有唐泰斯的汉娜和我，在闲暇的时间里，经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就是那个时候，她和汉娜都向我表白了。”

“这样啊……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大约8年前吧，她们两个都是18岁的时候，那时候的我已经2o岁了。”

“那为什么，那时候没联姻呢？”白荷问道。

“联姻也不能由我们决定，关于这点，我也有和你说过吧。到现在为止，我也是没有主权的。直到芬妮最后一任饲主，玛尔敏家族，那是一个人品和口碑都非常好的家族。有了他们，我们才能订下终身。不过，当时联姻的对像不是芬妮，而是汉娜。”斯芬克略为停顿了一下，撇眼看了看白荷，似乎在顾虑什么。

很快，他便接着说：“再后来，唐泰斯大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不悦。玛尔敏家族也通情理，再加上芬妮的个性，你也知道的，经过再三协调之后，才把联姻的人选改成了芬妮。如果我没记错，那个时候的你，也在准备和唐泰斯家族联姻的事。”

“是么，是那个时间段么。”

“对，也正因为唐泰斯和你家联姻，他当了蒸汽城的部长，而我也是在那个时候，被他调任过去，成为他的助理的。所以，原本定于来年的婚礼就这样耽误下来了。”

“噢，原来这样。”白荷回想起，第一次突袭斯宾塞豪宅时，唐泰斯让他在婚约解除书上签字，他二话不说就签了，这该如何理解？

她好奇地问道：“那天在豪宅里打完，唐泰斯让你接受解除婚约，那不是件很难决定的事么？那天你怎么这么随便就签下去了？明明对芬妮有着那么多年的深厚感情，不是么？”

“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从来没有随便的。就像刚才说的，没有主权，就意味着，我必须要接受现实，不签字，有意义么?与其抗争，倒不如直接签字的好。该要面对的现实还是要面对的。我这也是为芬妮负责，让她继续留恋我，还不如早点放手。”

“长痛不如短痛的意思吧。”

“就是这样。饲主一但做了决定，现实就不会改变。我们只能接受。”

“人宠这种东西，还真……你不恨么？”白荷问道。

不过，此话一出，她便后悔了，并不是有意又把身份地位拿出来当话题，只是觉得，斯芬克应该属于会抗争的人。

没想，他却用嘲笑的口吻回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我属于比较能接受现实的人，卑微的身份，与生俱来，无关恨与不恨，这是无法改变的。”

斯芬克用鼻子里哼了一声，似乎在嘲笑自己的命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