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锁着一直是这些照片。
此时的张海棠少见的收敛起吊儿郎当的表情,神情眷恋的将照片全部取了下来和刀锁在了柜子里。
看着也没有其他要收拾的,就朝屋外喊,“吴邪!你今晚睡这屋!”
吴邪在门口探出脑袋看了看,见张海棠已经在铺床了,他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也没多说什么
他看了看墙壁,发现原本的挂着的照片也全不见了,顺口就问,“你屋里头的照片还怕人看啊?”
张海棠倚靠在门框上,对他挑了下眉,打趣道:“不是吧,你还想看我照片睡觉?”
吴邪直接翻了个白眼,“少自恋了,谁想看了。”
日常的互怼了几句后两人就各自睡去了
张海棠习惯早起,起来时天刚蒙蒙亮,她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发麻的手。
她撇了下嘴,“啧!果然还是不能长时间缩骨。”
手一扭,只听咔嗒一声,那原本正常长度的食指中指突然蹿出一截。
她看着自己的手指,单看外形,白皙修长,只是上面布满了薄茧和细碎的疤痕。
“啧。”张海棠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脸。
又梦到了啊,自从恢复记忆后,很久没梦到那些年的事了。
这次她梦见了一个小孩,那是她失忆前认识的人。
一想到那孩子清清冷冷的漂亮脸蛋,张海棠又忍不住发笑。
不过啊,那小孩的性格实在是不讨喜,小小年纪总瘫着张脸,很多时候都安静的像块石头,小时候其实还好,还是会搭理你几句,心情好了还会对你笑一笑。
后来小孩长大了,长的比自己还高,身手也比自己好,话却越来越少,他似乎没什么朋友,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在角落,就他那个脾气,也就她会厚着脸皮凑上去。
两人见面的机会其实也不多,印象里每次见面,总是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对方就静静听着,偶尔回应几声。
再后来,也是命运弄人,两人赶巧下了同一个墓,做他们那一行的,干的都是随时就会送命的活,她有幸见过了各种千奇百怪的死法,却还是活蹦乱跳的活着。
去的时候她猜测这次十有八九不容易,只是那一次超出她的预想了,他们一行7个人最后只剩下她和小孩。
在她选择去那个布满尸蟞的断崖按下机关,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上去,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不是是哪根筋搭错了,就是圣母心爆发,会在那小孩决定去的时候,冲上去替他去按那个尸蟞堆里的机关,好像她拼尽全力活下来的这些年都跟开玩笑似的。
她想着那小孩放了这么多血,那上去可不就是送死了,年纪轻轻的怪可惜,好歹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虽然瞅着手腕上蜿蜒流着的血,有些小后悔,但再怎么样,路也是自己选的。
那断崖在他们斜下方,相隔10多米,下来容易,回去极难,她看着一大群因为忌惮自己的血没有上前的尸蟞,这样撑不了多久,要么不是她被咬死,就是她失血过多而死。
张家人寿命都很长,或许是庆幸这样的日子可以提前结束,甚至还有心情想着跳下去摔死总比被活活咬死体面多了。
那小孩在上面喊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血流太多,脑袋嗡嗡响的,听不真切,她为了防止这倔的要命的小孩一起过来送人头,将可以借力跳过来的树藤砍断了,她心虚的没去看他。
跳下去的时候她还是抬头看了那小孩一眼。
有生之年居然能从那张脸上看到惊恐与慌张的表情,对上那双眼睛时,她突然想起自己床头上放着一小包糖没来得及送出去。
不记得是哪一次,瞅见他盯着路边小摊上摆着的糖,彩色的糖纸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十分漂亮。
小屁孩就是喜欢这些甜腻腻的东西,她那时身上没带钱,想着下次送他一包尝尝,没想,到了最后也没有送出去,哎,那可是她托人买的洋货,贵着呢。
也不知道该说自己命硬,崖下有处暗流,面积不大又隐蔽,她好巧不巧的刚好掉里面了,跳崖没把她摔死,掉水里也没把她淹死,当时自己砸水里后还没来得及庆幸,河底那些个水鬼差点就要了她的命。
自己是凭着一口气顺着河流,在河底找到了出去的通道。
等自己意识清醒时发现自己正趴在岸边,半个身子还泡在水里,有些伤口都泡的发白了,自己实在头疼的厉害,爬上去后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身上就背着个包,手上抓着短刀,懵懵懂懂的开始流浪,下山时还差点给人当成山贼打死,一段时间后才陆续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和基本的常识。
在她四处流浪的十几年间,参过军,救过人也杀过人,在乡间小村里当老师,也在灯火辉煌的舞厅跳过舞,没有记忆,浑浑噩噩的过着。
后来等世道没那么乱了,她就在一处小山村安了家,平时种种田养养花,没事还和村里的小姐妹跳跳舞唱山歌。
她明白自己身上藏着秘密,但她喜欢现在的生活,并不想去探究这些过往,所以她对过去选择视而不见
直到她发现了自己瞒不住了。
因为她根本就不会老,二十多年了一直是那个样子,就连身边山民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迫不得已只好离开了,几十年间她不断更换身份和住址,最后来到了这杭州安家,开了间小饭店过日子。
直到十几年前,她才慢慢恢复了大部分的记忆。
回想着自己身为张家人的日子,唯一还挂念着的,就是那陪了她十多年的小孩,小孩没有父母,名字还是她给起的,起了坤字,那时候族里轮到海字辈,干脆就叫张海坤,也不知道那小孩现在还活着没。
想到这她心里就有些惆怅,果然人老了就喜欢回忆往事。
发了会呆,下了床洗漱后做了早餐,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喊吴邪起来。
张海棠十分自然的拉开了门,一眼就看到了缩在床上的人,吴邪睡的特别香,连身上的毯子滑落在一旁都不知道,头发毛茸茸又乱糟糟的,看上去还怪可爱。
吴邪除了平时总和她斗嘴,但人还是很仗义的,看得出他是真心想与自己交好。
或许到了最后,这段记忆会让自己墙壁上多张照片也说不定。
虽然她已经不干那行了,但多少也是听说过九门。
相比曾经的九门,现在的九门算是没落了,吴邪就是如今九门之一,吴家这一代的独苗苗。
她缓步走过去给他掖了掖被子。
心想,“一直当你逍遥自在的小老板,也挺好的。”
恰好这时候吴邪醒了
只见他睡眼朦胧的抬手按着额角揉了揉,本来还有点迷糊,一瞧见张海棠就坐在自己身旁,正朝自己笑,心里一个激灵,下意识嚎了一声,裹着被子往后缩了缩。
张海棠看见后,没忍住笑了一声,“你往后缩做什么,我难不成还会吃了你?”
吴邪也觉得自己刚才简直丢脸,见她笑,面上有些发热。
“我好歹也算玉树临风,万一这孤男寡女的,你一个没忍住就……”
这剧本拿错了吧!!
张海棠听了后简直想打他,骂道:“你小子少耍贫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我可是拿你当兄弟,而且就你这身上没二两肉的白斩鸡,姐姐我还没兴趣!”
也不知道张海棠哪句话戳到他,吴邪顿时觉得自尊心受挫,差点一时激动就掀开衣服让她看看。
气的脸都绿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你又没看过。”
谁知道下一秒,张海棠突然伸手拉开了被子,一只手伸进衣服里捏了捏他的侧腰的肉,笑的一脸痞气,“看就不用了,姐姐摸的出来,是没二两肉。”
事情发生的太快,吴邪来不及阻止,就感觉到腰侧被轻飘飘的捏了下,末了张海棠还十分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不行啊,年纪轻轻得多锻炼,瞧这肌肉软趴趴的。”
空气突然寂静。。
“张海棠你给我出去!!
随着嘭的一声关门声,偌大的屋子只剩下张海棠一个人。
得了,她这一手贱和嘴贱直接把人给气跑了,连早饭也不准备吃了。
看着甩门离开的大男孩,张海棠那是笑的花枝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