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洗室内,江娆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里面。
‘江娆’的记忆已经深入骨髓,她越抵触那些画面就越是会浮现在她脑海。
看着镜中的自己,江娆一阵一阵发抖。
她好像回到了江家,每日上完课,回去就是洗衣做饭干家务,稍微动作慢一点就会招来江母的训斥和打骂,往往是她做完饭后,他们一家人在餐桌上吃饭,她则被江母被赶去卫生间,洗刷着肮脏的床单被套、衣物和鞋子。
什么时候洗完,什么时候才能上桌吃饭,留给她的,都是些残羹剩饭。有时候做得少了,她就没得吃,洗完衣服还得去洗碗。她常常吃不饱饭,躲在被窝里饿的发抖,后来江骁大一点,这种情况才好转。
他会偷偷给她藏些吃的。
江娆打开水龙头,双手捧着冰凉的水往脸上泼。
她不断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过去,今时不同往日,仍然无济于事。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情绪越来越控制不住,明明她不是这样的人。
她想救自己,想努力地活好,可是这时候却觉得真的好难!
现在的自己,矫情又做作,她自己都讨厌,更何况别人!
这样的自己,真的会有人去真心爱她、喜欢她吗?
不会的!
她要改,她想改,她想变得坚强,她不想崩溃!
她着急地快要发疯!
“别这样!”
阎新铭打开门,看着江娆一个劲往自己身上泼凉水的场景,心跳都慢了半拍!
他慢慢走到她跟前,把水龙头关掉,轻轻扯过她来,细细用毛巾擦拭着她发丝的水。
“没关系的,不想拍我们就换别的,不拍都行。”
“只要你开心,别的都无所谓。”
她一动不动,低垂着头站在他面前,乖巧地像做错事的孩子,阎新铭心疼地快要化掉。
他再也忍不住,轻轻揽着她的背,安抚地拍了拍,没有丝毫逾矩和不耐,让江娆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
阎心婧拿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进来,阎新铭识趣地退了出去。
“瞧瞧,这是谁家的小笨蛋,把水都不小心弄到身上啦?”
阎心婧点点她的前额,只个字都不提她红肿的不像话的眼睛。
“快换上吧,小心着凉。”
重新拿了条毛巾盖在她脑袋上,阎心婧又揉了一把后,转身就关好门走了出去。
留下江娆捧着掉下来的毛巾微微出神。
守在门外来回踱步的阎新铭见她出来,赶紧走上前,刚要张口就被她制止。
阎新铭深深吐了口气,开了走廊的窗户,点了根烟静静地等。
阎心婧抱臂站在门外,丝毫不敢分心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锁扣咔哒的声音传出,两人大步围上来。
江娆已经换好了衣服,拎着有些宽大的裙摆颇为不知所措。
她的眼眶还是泛红,眼睛里水亮夹杂着轻微羞涩,让阎心婧喜欢地不行。
阎心婧又拉了江娆走回去,“头发还是湿的,不着急,把头发吹干再出去。”
她比江娆高半个头,拎着吹风机轻而易举就能帮她把发丝上残存的水汽吹干。
末了她还给她重新梳理了长发,像极了古代小说里疼爱幼妹的长姐,温柔又不失飒意,看得江娆渐渐着迷。
她就像一只被顺毛撸地舒服又开心的幼兽,心里的戒备、害怕、狂躁和不适,所有的负面情绪,在相处的过程中几乎消失殆尽。
“你们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江娆看着镜子里的她,问出了心里最后一丝疑虑。
“因为你本就值得,也恰好需要。”阎心婧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今天若换作是别人出现这般状况,我们也会施以援手。”
“你也不用担心自己是谁的影子,谁的替身,你只是你,是无可替代独一无二的。”
“我们都是真心喜欢你这样一个单纯的小姑娘,所以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和愧疚,你有权利拒绝自己不能接受的、不喜欢的所有事物。”
她的一番话,让江娆心底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扎下了根,或许今时今日它不能破土而出,可早晚有一日,它积蓄足了力量,会粘带着江娆整颗破碎的玻璃心,完完整整地重见天日。
江娆红着鼻头点点头,十分珍惜这样纯粹的情感,她不想让他们失望,一番思考后努力决定试着去融入进去,拍好这一场广告。
整理好衣着和心情,江娆重新回了餐厅。
大家默契地开始用餐,聊着其他话题,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在这住几天吧?广告的事先不急,我给你准备了一间房间,你一定会喜欢。”
阎心婧切割着盘中的牛排,语气有那么一点夸张,上挑的眉眼洋溢着张扬的自信,瞬间拉满了江娆的期待值。
她看了眼对面的宛清君,宛清君冲她笑着点点头,她也便点了点头,沉醉在女总裁豪迈爽利的范儿里无法自拔。
丝毫没有想起来一个姓什么蒋的男性总裁。
餐后,江娆按下迫不及待的心情,跟着阎心婧去了她给她准备的房间。
一推开房门,江娆仿佛走进了童话世界,而她,变成了这个世界的公主。
浅蓝色的光纤星空顶,同款色系的陶瓷水晶吊灯,淡紫色窗幔,吊挂在房顶垂下来遮掩住公主床的粉紫色蚊帐,脚底下绒软的格子地毯,月亮船式的吊篮藤椅,一切的一切,满足了她所有的少女心。
连一向对食物以外的其他东西很淡薄的听雨都羡慕地直抽抽。
“这是给我准备的?”
江娆有些不敢相信,她来拍个广告而已,这待遇也太好了!
阎新铭靠在门框,“阎氏旗下的所有酒店,顶层都有这样一间房间,不对外开放。”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迎回阎家受尽磨难的公主。
“我也想住在这里!”
听雨盘腿坐在地毯上,“睡地毯都可以!”
江娆有点囧,赶紧把听雨拉起来,“我们三个人能睡下床!”
她又看了眼阎心婧,阎心婧表示已经是她的房间了,随她心情。
随后就拉着阎新铭出了房间。
“你有没有觉得,她和你长得有点像?”
宛清君掀开了蚊帐,试了下床的柔软度,随意问道。
江娆摇摇头,风格个性都差太远,她是完全看不出她们长得像。
而且,就算这具身体和他们有什么瓜葛,也不是她。
见她似乎不当一回事,宛清君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